“十七…”陈克非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父亲的柜子是MC-17,辐射读数临界点关联着姐姐陈欣体内的放射性碘,更衣柜是B-17…这个数字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父亲死亡的真相,也勒紧了他现在的生活!
“还有这个。”林见远的声音打断了陈克非翻涌的思绪。他指着箱子底部,饭盒压着的一角露出半张折叠起来的纸片。他小心地用镊子夹了出来。
是一张非常老旧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纸张泛黄发脆,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几行字,字迹因为年代久远和保存环境而有些洇开,但依然能辨认出那种属于矿工的、略显笨拙却用力很深的笔迹:
账不对。下井数对不上人。周在搞鬼。
17号洞有东西,不是煤。像…机器?烫手。
王工说像反应堆…疯了!他拍了照。
我得找他。这钥匙…B-17。证据在里面。
志刚 98.8.16
落款日期,正是矿难发生的前一天!
98年8月16日!父亲陈志刚留下的最后讯息!
“反应堆…17号洞…周…搞鬼…”陈克非的指尖冰冷,几乎捏不住这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片。父亲在矿难前一天就察觉到了异常!察觉到了那个周永坤(永泰集团的董事长!)的猫腻!察觉到了那个该死的、藏在矿井深处的“不是煤”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铯-137的来源!那个“烫手”的、王工怀疑是反应堆的东西!
而王工…拍了照!照片在哪里?在B-17号更衣柜里?这把钥匙就是打开它的关键!
父亲去找王工…然后第二天,矿难就发生了。两个人都没能再上来。
一股汹涌的悲愤和冰冷的杀意在陈克非胸腔里冲撞。这不是意外!从来都不是!父亲是被灭口的!为了掩盖矿井深处那个致命的秘密!
“王工…照片…钥匙…”林见远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作为记者,太清楚“反应堆”、“铯-137”、“矿难”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谋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无数矿工生命做掩护的惊天罪行!而陈克非的父亲,是试图揭开它的勇士,也是牺牲者。
张川的脸色在防护面罩下显得异常凝重。他小心地将那张泛黄的纸片放进一个防辐射证物袋。“陈克非,林见远,”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陈年旧案或者辐射污染了。这指向了…能源黑幕,以及可能存在的、被掩埋的非法核设施。‘九曜重生教’那些祭祀用的铯-137来源,很可能就是这里!源头!”
他指着那把镶嵌着诡异碎片的黄铜钥匙。“当务之急,找到B-17号更衣柜。王工拍的照片,很可能是决定性的证据。但二十年过去,矿区的澡堂更衣室恐怕早就不在了…”
“在!”陈克非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压抑了二十年的痛苦和此刻喷薄的决心。“老矿区虽然废弃了,但地面建筑大部分还在,包括那个澡堂!我…我小时候偷偷跑进去玩过!”那个弥漫着劣质肥皂和潮湿霉味、空旷得吓人的巨大空间,一排排锈迹斑斑的更衣柜…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立刻出发?”林见远问道,眼神锐利。新闻记者的敏锐让他意识到,这将是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张川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陈克非,又指了指盖格计数器上依旧维持在3μSv/h以上的读数,最后目光落在陈克非腹部——那里是他之前植入的、用于治疗放射性碘残留的碘块位置。“不,陈克非,你不能去。你的身体是现成的辐射指示器和…可能的触发器。”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那个矿井深处的东西,如果真如你父亲所说是‘反应堆’或者高浓度放射源,再叠加这些诡异粉尘的能量反应…你体内的放射性碘块,靠近了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陈克非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想反驳,想怒吼,想亲自去揭开父亲死亡的最后一层面纱!但张川的话像冰水浇头。他是警察,他清楚风险,更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移动的辐射源和潜在的危险品!
“那谁去?”林见远追问,目光在张川和自己之间游移。
“我去。”张川的声音很平静,他迅速脱下笨重的铅防护服,露出里面的便装。“我对能量场和宗教符号的陷阱更熟悉。林见远,”他看向记者,“我需要一个眼睛在外面,一个能立刻把真相公之于众的渠道。你跟我到矿区外围,随时准备接应和…记录。”
“不行!”陈克非几乎是低吼出来,拳头紧握。让张川独自深入那个废弃了二十年、可能藏着致命辐射和未知陷阱的矿井?这太危险!那是他父亲用命去探究的真相!
张川拍了拍陈克非的肩膀,力量沉稳。“陈克非,这是最优解。你是刑警,你的战场在证据链和法律程序上。相信我,我会把你父亲留下的‘证据’,安全带出来。”他的眼神锐利而坚定,带着一种反邪教干事务实者的强大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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