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血已开始排出。”玄微声音沉稳,“但这只是表毒。真正的噬心之毒,已与他心脉共生,除非找到洗魂池,否则……”他没说下去,只是示意年轻道士取来一个陶罐。
罐中盛着洛水,但水质清澈异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玄微将林铁山右臂浸入水中,口中念念有词——不是道经,而是某种极古老的咒语,音节古怪,仿佛来自洪荒。
水中的手臂开始发生变化。
淡金色纹路逐渐明亮,如同被唤醒的龙鳞,在水中微微起伏。而墨绿色毒痕则像活物般扭曲、退缩,试图往手臂深处躲藏。两者在水中展开无声的厮杀,水质开始浑浊,泛起诡异的暗金色与墨绿色交织的漩涡。
时间一点点流逝。
赵猛持刀站在河滩入口,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他身后,五十黑骑列阵,马匹低嘶,刀刃映着正午的阳光。远处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
但赵猛知道,这寂静不正常。
太静了。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他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
果然,一炷香后,林间传来了马蹄声。
不是大军,而是十余骑,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为首者是个披着黑袍的北狄将领,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提着一柄弯刀,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显然,沿途的斥候已被他们解决了。
“奉国师令,”北狄将领声音嘶哑,说的是生硬的汉话,“取镇远侯人头。”
赵猛冷笑:“就凭你们?”
他话音未落,身后黑骑已如离弦之箭冲出!马蹄踏碎荒草,长刀破风,瞬间与北狄骑兵绞杀在一起。
这是最残酷的马上搏杀。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只有最原始的刀刀见血。北狄骑兵悍勇,但黑骑是林铁山亲手训练的精锐,骑术、刀法、配合皆在对方之上。不过盏茶功夫,已有七名北狄骑兵落马。
但那戴面具的将领却极难缠。他弯刀刁钻,专攻马腿,已有两名黑骑的战马被他斩断前蹄。赵猛见状,催马上前,长刀直劈对方面门!
“铛——!”
两刀相撞,火星四溅。赵猛只觉虎口发麻,对方力道竟大得惊人。两人错马而过,回身再战,刀光如雪,转眼间已过了十余招。
赵猛越打越心惊。这北狄将领的刀法诡谲阴狠,全然不似军中路数,倒像是……江湖杀手。
就在此时,河滩上传来玄微的一声低喝:“起针!”
赵猛分神看去,只见玄微已将林铁山手臂从水中提起,正以极快的手法拔出银针。每拔一针,便有一缕墨绿色气息从针孔中飘出,在空气中扭曲消散。林铁山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但脸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成了?”赵猛心头一喜。
但这一分神,给了对手可乘之机!北狄将领弯刀如毒蛇般探出,直刺赵猛咽喉!
赵猛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刀刃擦着颈侧划过,带出一串血珠。他怒吼一声,长刀横扫,逼退对方,随即高喊:“列圆阵!护住河滩!”
黑骑迅速收缩,以担架为中心结成圆阵,将玄微和林铁山护在中央。北狄骑兵虽已折损大半,但剩下的几人却愈发疯狂,不顾生死地冲击阵型。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洛水上游传来了号角声。
不是北狄的号角,而是大燕水师特有的、低沉浑厚的螺号!
韩遂到了。
三艘战船顺流而下,船头床弩已上弦,甲板上站满了弓箭手。为首的楼船上,韩遂持弓而立,看见河滩战况,厉声下令:“放箭!”
箭雨如蝗,覆盖了北狄骑兵所在的区域。惨叫声中,又有数人落马。那戴面具的将领见势不妙,虚晃一刀,拨马便走,带着仅剩的两名亲兵冲入山林。
赵猛没有追,他立刻回身奔向河滩。
担架旁,玄微已将所有银针收好。林铁山躺在担架上,呼吸平稳,右臂的墨绿色毒痕淡了许多,淡金色纹路则更加清晰,如同鎏金雕刻。他依旧昏迷,但眉宇间那股死气已消散殆尽。
“道长……”赵猛拱手,声音带着敬意。
玄微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救治耗费极大心力:“贵人暂时无碍,但体内余毒未清,需每日以洛水之精浸泡伤口,连续七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净水符’,每日化入水中,可助驱毒。七日之后,若龙纹不再黯淡,便算过了第一劫。”
“第一劫?”
“毒有三劫:入体、入髓、入魂。”玄微看向林铁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贫道今日所救,只是‘入髓’之劫暂缓。真正的‘入魂’之劫……还在后面。”
他顿了顿,看向赵猛:“将军,贫道有一言相告。”
“道长请讲。”
“贵人身上龙气已醒,此乃天命所归,却也招灾引祸。”玄微声音低沉,“北狄国师觊觎的,恐怕不止是中原河山,更是这真龙血脉。此去京城,前路凶险,需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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