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黎塞留路。阳光透过道路两旁茂盛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当一蓝一黄两道低沉咆哮的机械魅影,如同闯入宁静古典画卷的异数,稳稳停在卢浮宫那座标志性的玻璃金字塔入口附近时,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这个电能驱动和反重力悬浮技术早已普及的年代,这种依然依靠燃烧古老化石燃料、发出原始咆哮的内燃机超跑,与其说是交通工具,不如说是一种极端奢侈的、充满复古叛逆精神的移动收藏品。它们代表着一种对纯粹机械力量的迷恋,一种不惜成本与效率背道而驰的炫耀。过往的游客——无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还是本地步履匆匆的巴黎人——都纷纷驻足侧目,眼神中混合着惊奇、艳羡,以及一丝对这般张扬的不以为然。
鸥翼门与剪刀门几乎同时向上扬起,如同机械巨兽展开翅膀。克莱茵和威尔逊率先踏出车厢,皮鞋踩在古老的石砖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前者依旧是一身随意的黑色风衣,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姿态懒散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感;后者则换上了一套更显文艺的亚麻色休闲西装,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仿佛经过精确计算的社交笑容。
方城、赵风婷和贝芙丽随后下车。方城习惯性地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目光在那巨大的玻璃金字塔和远处古老的宫殿建筑之间移动,表情平静无波。赵风婷则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闻名遐迩的艺术圣殿,眼中带着一丝期待。贝芙丽更是兴奋地东张西望,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威尔逊像个真正的导游一样,张开双臂,用一种饱含激情与自豪的语气朗声说道:“Mesdames et Messieur,欢迎光临——卢浮宫!这颗星球上当之无愧的艺术心脏,人类文明璀璨结晶最集中的殿堂!在这里,时间凝固成色彩与形态,历史在画布与大理石中低语。”
他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众人穿过安检,步入那座由贝聿铭设计的、充满现代感的玻璃金字塔下方大厅。阳光经过金字塔玻璃的折射,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内投下迷离的光影。
而当他们真正踏入藏品展览区时,即使是见惯了各种超现实场面的克莱茵和方城,也在瞬间被那浩瀚无垠的“美”与“历史”的洪流所包围。狭长的画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墙壁从地板到天花板,挂满了尺寸各异的油画。画框中,圣经故事、神话传说、贵族肖像、历史战役、静物风景……几个世纪以来人类最杰出的审美与技艺凝聚于此。空气里弥漫着古老的木头、颜料、抛光剂以及一种属于历史的、难以形容的沉静气味。
方城面无表情地走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杰作,内心却波澜不惊。在他眼中,这些精心绘制的图像与荒原上扭曲的 涂鸦或者霓虹街闪烁的立体广告并无本质区别,都是人类意识的投射物,只是承载的介质和宣称的价值不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幅描绘水果的静物画会比一罐应急营养膏更能触动人心,也不明白那些宗教场景中人物的痛苦或狂喜有何特别。艺术对他而言,是一种尚未加载必要解码器的陌生语言。
克莱茵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比纯粹的武夫方城多一些“街头智慧”和“市井审美”,但也仅限于能分辨出哪些画更“好看”,对于所谓的光影技巧、构图深意、历史背景一窍不通。他跟在威尔逊身后,目光茫然地在那些古典肖像呆滞的脸上和宏伟的历史场景中游移,心里嘀咕着:“这玩意儿到底值多少钱?”“画这么大一幅得花多少时间?有这工夫干点啥不好?”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风婷和贝芙丽。
赵风婷站在一幅巨大的新古典主义油画前,画面描绘着一位女神降临的场景,笔触细腻,光影柔和。她微微仰着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画布上的光彩,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从未受过任何正统的艺术教育,在废土长大的经历让她见识更多的是破败与求生。然而此刻,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美”的感知被触动了。那和谐的色彩,流畅的线条,人物脸上理想化的宁静神情,都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与愉悦。那是一种超越了言语和理性分析的直接感动。
贝芙丽则像一只闯进了珠宝库的麻雀,叽叽喳喳,兴奋莫名。她对着一尊古希腊风格的青铜雕像大呼小叫,又对一幅描绘繁复花园的佛兰德斯画派作品着迷不已。深潜者的血脉或许让她对深海的神秘有着天然的亲和,但人类文明创造的这些绚丽、精巧、充满想象力的视觉艺术,同样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不懂流派,不懂技法,但她能感受到作品中蓬勃的生命力、炽热的情感或无羁的幻想,这让她快乐。
威尔逊显然注意到了两位女士的兴趣,他立刻进入了角色,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从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讲到法国洛可可的轻佻奢华,从古希腊雕塑的黄金比例讲到埃及展厅的木乃伊与亡灵书。他知识渊博,语言生动,时不时穿插一些艺术家的轶事和历史背景,听得赵风婷频频点头,贝芙丽更是睁大了眼睛,仿佛在聆听最神奇的冒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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