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又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溶洞中回荡，李长生拼尽最后力气挥出的银色剑气，像颗石子投入死水般撞在黑色护罩上，激起的涟漪比前几次淡了不止一半，连半息都没能维持就化作漫天银芒，消散在浓稠的魔气里。他浑身脱力般踉跄后退两步，左膝“咚”的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碎石碴子被膝盖压得崩裂开来，刺痛顺着腿骨直往头顶窜。雷荒剑的剑柄死死攥在掌心，剑身在地上拄出一道浅痕，才勉强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子在割肺叶，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刚才那连环七剑，不仅抽干了他丹田内最后一丝灵力，连经脉中流转的残余灵气都被压榨得一干二净，此刻丹田空荡荡的，就像被狂风扫过的荒原，别说凝聚剑气，连调动半分灵力都显得格外艰难。
更要命的是，身后那道支撑着战局的“真武护阵”，此刻已经到了崩碎的边缘。这由真武剑宗历代祖师布设的护阵，原本金光璀璨如烈日，可此刻金色护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最宽的裂纹足有手指粗细，连护阵核心流转的金光都黯淡了大半，像是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古魔那只干枯得只剩皮包骨的巨爪，正死死按在护罩最薄弱的位置，漆黑如墨的魔气像奔腾的潮水般，顺着裂纹疯狂侵蚀着金光，每一次魔气涌动，护罩的光芒就会暗上一分，甚至能清晰看到护阵符文在魔气中逐个熄灭的景象，照这个势头，恐怕真的撑不过下一息了。
“桀桀……小蝼蚁，终于没力气了？”古魔嘶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像是两块朽木在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残忍，“待吾亲手捏碎这破阵，定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来，泡在万魔血池里炼化七七四十九天，让你好好尝尝万魔啃噬魂魄的滋味！”话音刚落，按在护罩上的巨爪猛地发力，指骨因用力而泛出惨白，护罩当即发出“嘎吱——”的刺耳哀鸣，原本就宽大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几缕黑色魔气像毒蛇般从缝隙中钻了出来，落在地上“滋滋”作响，将坚硬的青石板灼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小坑，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焦腐味。
李长生咬着牙，牙龈都被咬出了血，强行撑着剑身抬起头，视线像两道利剑般死死锁着前方悬浮的魔源晶核。那枚拳头大小的黑色晶核悬浮在古魔尸身前方三尺处，表面流转着油腻的黑光，每一次缓慢的脉动，都会散发出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魔气，顺着空气蔓延开来，让古魔的气息也随之强盛一分，连护罩上的魔气都跟着暴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魔源晶核就是古魔的命脉，也是力量的源头，可这晶核外的黑色护罩坚硬得离谱，刚才他动用了真武剑宗的浩然剑罡都没能撼动分毫。一旦身后的护阵破碎，以他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别说靠近晶核，恐怕古魔随手一挥，他就得被魔气撕成碎片，更别提阻止对方彻底复苏了。
“难道真要栽在这里？”一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冒出来，就被李长生强行压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彻骨的狠厉。他从边陲小镇的杂役弟子一步步走到今天，闯过尸山血海，斗过妖魔鬼怪，多少次被逼到绝境都凭着一股狠劲活了下来，当年在万妖谷被七只化神期妖修围攻都没认怂，岂能甘心死在一尊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古魔手里？更别说这老魔刚才还放话要踏平真武剑宗，屠戮宗门上下！他李长生是真武剑宗的大师兄，宗门的安危系于一身，就算是死，也得拉着这老魔一起垫背，断了它复苏的念想！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手中的雷荒剑，这柄伴随他多年的佩剑，剑身上的银辉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唯有剑柄处镶嵌的那枚暗红色剑穗还在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熟悉的狂暴力量。这剑穗可不是凡物，是他三年前在极北冰原的一处上古剑冢中，意外得到的戮仙剑碎片所化。戮仙剑乃上古第一杀剑，威力无穷，可每次引动都会爆发出恐怖的杀戮之力，代价更是毁灭性的——上次在对付血煞教教主时，他仅仅引动了一丝锋芒，就被反噬得经脉断裂，躺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戮仙剑……”李长生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剑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狂暴力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上次引动时，他还只是元婴后期，连剑魄都没能凝聚，魂力更是薄弱得可怜，尚且能勉强催动一丝锋芒；如今他已是化神初期，不仅凝聚了剑魄雏形，魂力更是比之前暴涨了数倍，对剑道的感悟也深了不止一层，说不定能多支撑一瞬！就这一瞬，足够他斩中那魔源晶核了！
“只是这反噬……”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上次被戮仙剑反噬的位置还隐隐作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撕裂感，仿佛全身经脉都被搅成了乱麻。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护阵随时会碎，古魔随时会冲出来，要么引动戮仙剑锋芒拼死一搏，赌那一线生机；要么就等着被古魔虐杀，顺带连累整个青州的百姓和真武剑宗的同门。权衡利弊不过一念之间，李长生眼中的犹豫瞬间消散，只剩下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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