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宗的竹院近日被一层隐隐的滞涩所笼罩。离天盘膝坐在青麻石台上,周身功德灵气流转,却如遇无形壁障,在丹田与经脉之间往复徘徊,始终难以突破那层看不见的关口。他眉峰深锁,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原本温润平和的灵气此刻隐隐躁动,流过经脉时竟带来丝丝刺痛。
卡在金丹后期顶峰已三月有余。往日积累功德,修为便水到渠成,可近来他助村落引水、为百姓义诊、镇压四方邪祟,功德簿上印记愈深,修为却如古井无波。离天睁开双眼,望向身前缭绕的灵气白雾,眸中焦灼与困惑交织。指诀变幻,欲引灵气强行冲关,却只换得经脉一阵抽痛,灵气轰然溃散,如琉璃乍碎。
“师兄,你又强行冲关?”离湘的声音自竹院门口传来,浸着担忧。她一身浅青裙裳,手中握着三枚古旧铜钱,眉间亦凝着淡淡愁绪。这些日子,她的卜算之术屡现偏差——前日为农夫卜算收成,明明显出丰饶之象,却因一场突降的冰雹损了大半庄稼;昨日推演一位修士的历练之途,竟漏算了一处暗藏邪祟的巢穴,致使那修士重伤而返。
离天敛功调息,气息仍有些乱:“修为停滞,心难安定。”他看向离湘,见她手中铜钱微颤,便知她也陷于困局,“你的卜算之术……”
离湘走到石桌旁坐下,将铜钱轻置桌上,低低一叹:“不知为何,近来推演总受干扰,仿佛有无形之力混淆天机。方才为文烈师兄占卜战况,竟看不清那邪祟虚实。”
语声未落,一道传信玉符破空而至,落在石桌上泛起急促红光。离天注入灵力,文烈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离天师兄,离湘师妹,我在黑风谷遇上一头‘血纹魔’,此獠煞气浓重、皮甲坚硬,苦战三日未能拿下,左臂旧伤复发,恐……”玉符光芒骤暗,传音中断,显然那头又生变故。
离湘脸色一变,抓起铜钱疾速掷出,却见三枚铜钱落地凌乱,符文黯淡无光,完全推不出邪祟弱点。“不行,算不清!”她声线发紧,指尖攥得铜钱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另一枚紫色玉符飞来——是文瑶的讯息:“师兄师姐,西域边境有邪祟潜藏,能遮蔽灵气波动,我的情报网未能提前察觉,已有三村遇袭,伤亡不明。我正调阅周边卷宗,却寻不到邪祟踪迹。”
四人同时陷入困局,如被无形之网缠绕,举步维艰。离天沉默片刻,眼中焦灼渐褪,转为沉静与决意:“我等不可各自为战,当互助携手,共破瓶颈。”他看向离湘,“你卜算虽现偏差,根基犹在,所缺或是足够讯息支撑;文瑶的情报网出现疏漏,需外力协查;文烈师兄受困黑风谷,急待邪祟弱点;而我……所缺或许正是一个‘利他’的契机。”
离湘眸光一亮,颔首应和:“正是!我之卜算需精准情报为基,文瑶师姐的情报可助我排除干扰;我若算出邪祟弱点,文烈师兄便可针对性出手;离天师兄的功德之力纯净深厚,既能助文瑶师姐净化情报网中的煞气干扰,亦可稳固我等修为,或许更能借此突破自身关隘。”
议定即行。离湘与文瑶通过玉符对接,文瑶将西域边境地形、村落遇袭细节、邪祟所留微痕一一传来。情报阁内,文瑶摊开所有相关卷宗于舆图之上,指尖划过西域山川,语速迅疾而冷静:“三村皆近断魂崖,崖下有废弃矿洞一处,灵气波动有异,或是邪祟藏身之所,但所遣眼线皆有去无回,无法确认。”
离湘于云渺宗卜算阁中,面前铺展文瑶传来的情报副本,三枚铜钱在掌心疾转。她阖目凝神,太阴灵气缓缓流动,渗入铜钱之内。起初铜钱仍显杂乱,但随着文瑶不断补充细节——邪祟所留漆黑粘液、遭腐蚀的草木、村民所述的“无面黑影”,铜钱转动渐趋有序。倏然,三枚铜钱同时落案,正面朝上,符文泛起红光,直指舆图上断魂崖下矿洞深处:“找到了!此邪祟为‘影蚀魔’,擅匿形藏影,弱点在眉心红纹,需以至阳之力一击破之。”
文瑶立即调动周边修士与眼线,依离湘所指于矿洞周遭设伏。她亲率数名精锐暗卫潜入洞中,借助离天远程输送的功德之力,净化洞内煞气干扰,终看清潜藏阴影深处的邪祟。那影蚀魔身形虚渺,如黑烟凝就,眉心果有一线细小红纹。文瑶一声令下,修士齐祭至阳符箓,金光暴绽,影蚀魔发出凄厉嘶嚎,身形骤然凝实。暗卫趁机刀剑齐出,精准刺向其眉心,影蚀魔轰然溃散,化为一缕黑烟被功德之力净化。
西域隐患既除,文瑶即刻将影蚀魔的煞气分析、至阳运用要诀传予离天,同时调取黑风谷全部资料送至离湘处。离天此时静坐竹院,将文瑶传来的煞气样本融入自身功德灵气,尝试寻得净化之法。初时功德灵气与煞气相遇,如冰炭相争,彼此冲撞,令他经脉剧痛。然他念及文瑶所传“至阳与功德相济”之理,尝试引功德灵气包裹煞气,而非强行镇压。渐渐,煞气被功德灵气缓缓炼化,转为一股精纯能量,汇入丹田。原本滞涩的灵气豁然通畅,如冲破堤坝的洪流奔涌不息。离天心中一动,知自身瓶颈竟在助文瑶之际悄然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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