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甜香，漫过明德小学的围墙，也吹进了三年级（2）班的教室。黑板上“距离小学毕业还有45天”的粉笔字被阳光晒得发白，课桌上堆着渐渐增厚的复习资料，空气中既有毕业的憧憬，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念念趴在桌上，用彩笔在粉色错题本的扉页上画着倒计时日历，笔尖顿了顿，抬头问前排的林朵朵：“朵朵，你以后想读哪个初中呀？我妈妈说，好初中才能考上好高中，好高中才能考上好大学呢！”
林朵朵转回头，皱着小眉头：“我不知道呀，我爸爸妈妈最近一直在吵架，爸爸想让我去私立初中，说教学质量好；妈妈想让我去公立初中，说离家近，不用住校。”
念念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最近半个月，家里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择校”展开。晚饭时，苏晓棠会翻着手机里的初中招生指南，念着各个学校的升学率、师资力量；睡前，她会悄悄走进念念的房间，查看她的模拟试卷，嘴里念叨着“再努努力，争取考上重点班”；就连周末的亲子时光，也常常被“去这所初中看看”“参加那所学校的开放日”占据。
这天晚上，江亦辰结束实验回到家，刚推开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争执声。苏晓棠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语气有些激动：“亦辰，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这些资料？市一中的初中部去年升学率全市第一，重点班的学生几乎都能考上省重点高中，我们必须让念念试试！”
“市一中是好，但你也不看看竞争多激烈。”江亦辰换了鞋，走过去坐下，拿起资料翻了翻，“去年招生100人，报名的就有2000多人，而且录取分数线极高，念念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未必能考上重点班。万一考不上，被调剂到普通班，那里的学习氛围未必适合她，反而会打击她的自信心。”
“那你说怎么办？”苏晓棠的声音软了下来，眼里满是焦虑，“就近的公立初中教学质量一般，升学率也不高，我不想让念念输在起跑线上。私立初中倒是不错，但学费太贵，而且要住校，念念从小没离开过我们，我不放心。”
江亦辰放下资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理解苏晓棠的焦虑，作为父母，谁不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资源？但他更清楚，适合孩子的才是最好的。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没有能力给他选择最好的学校，但却给了他自由成长的空间，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最终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从事了喜欢的科研工作。
“我们不能只看升学率。”江亦辰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念念的性格比较敏感，适应新环境需要时间。市一中的学习压力太大，竞争太激烈，万一她跟不上，很容易产生厌学情绪。就近的公立初中虽然升学率不高，但师资稳定，离家近，我们可以更好地陪伴她，而且这所学校的课外活动很丰富，注重综合素质培养，这对念念的成长也很重要。”
“可我就是担心她的成绩！”苏晓棠叹了口气，“你看隔壁家的乐乐，为了考市一中，每天晚上刷题到十一点，周末还要上四个补习班。我们念念虽然进步很大，但比起那些尖子生，还是有差距的。”
两人的争执声惊动了正在书房写作业的念念。她停下笔，趴在门上，听着爸爸妈妈的争吵，心里既害怕又迷茫。她拿起桌上的粉色错题本，翻到“时光错题”那一页，上面记录着爸爸曾经的“错误表现”：“过于专注工作，忽略日常陪伴”。那时候爸爸说，最好的教育是陪伴，可现在，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要因为“择校”，忽略她的感受呢？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苏晓棠依旧坚持让念念考市一中，给她报了两个小升初补习班，每天晚上逼着她刷题；江亦辰则坚持自己的想法，每天尽量早点回家，带念念去公园散步，想让她放松心情。但念念能感觉到，爸爸的心里也很焦虑，有时候会对着她的模拟试卷发呆，眉头紧锁。
有一次，念念在补习班的模拟考试中，数学考了85分，比上次下降了10分。苏晓棠看到试卷后，忍不住批评她：“你怎么回事？越复习越退步！这样下去，别说市一中的重点班，普通班都考不上！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多刷一套试卷，周末的兴趣班也别去了，在家好好复习！”
念念的心里委屈极了，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妈妈，我不想每天刷题，我想和爸爸一起去图书馆，想参加绘画兴趣班……”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苏晓棠的语气更严厉了，“你以为妈妈愿意逼你吗？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不吃学习的苦，以后就要吃生活的苦！”
江亦辰刚好回家，看到这一幕，立刻走过去抱住念念，对苏晓棠说：“晓棠，你别这么逼孩子。念念已经很努力了，一次考试失利不代表什么，我们不能因为择校，就剥夺孩子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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