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无尽的、冰冷的、充满粘稠与恶意的黑暗,如同巨兽的胃囊,包裹着、挤压着、吞噬着一切。高楠的身体,像一块被撕碎后又强行缝合起来的破布,在失重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翻滚、碰撞。左臂软绵如絮,骨骼寸寸碎裂的剧痛早已麻木,被某种更深入骨髓的撕裂感取代——那是四种截然不同、互相倾轧的恐怖能量,在他濒临崩溃的躯壳内疯狂肆虐的“内爆”之痛。
源血之心的狂暴生命洪流,如同亿万头疯狂的野兽,在他每一条血管、每一寸肌肉纤维中冲撞、嘶吼,试图将他“撑爆”,改造成某种符合其意志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怪物。
秩序之光的冰冷净化之力,则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锉刀,无情地刮擦、消融着他的血肉与灵魂,要将一切“不洁”与“混乱”彻底抹除,还原为最纯粹的、冰冷的“秩序粒子”。
阴影匕首残留的阴毒死气,则如同跗骨之蛆,渗透进他的骨髓与神经,带来冻结灵魂的寒冷与万物凋零的腐朽,蚕食着他的生机。
而他自己那苦苦支撑的混沌本源,则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微弱地摇曳着,试图“包容”、“同化”、“归墟”这一切,却更像是在这三股洪流的冲击下,不断被撕裂、被稀释、被反向侵蚀。
存在稳定性如同风中的残烛,在25% 的生死线上剧烈波动,时而跌向24% 的彻底湮灭深渊,时而又被强行拉回26% 。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灵魂被生生撕碎又强行粘合的极致痛苦。他七窍中渗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杂着暗金、银白、漆黑、灰黑四种颜色的、散发着毁灭性能量波动的光雾。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颜色诡异变幻,仿佛有无数条毒虫在皮下钻行、厮杀。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沉沦。破碎的画面、混乱的嘶吼、冰冷的数据流、疯狂的意志碎片……在他脑海中爆炸、交织。
他看到无边血海翻腾,无数生灵在其中哀嚎沉浮,最终汇聚成那颗搏动的“源血之心”,一个宏大、古老、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意志在其中苏醒……
他看到无尽星海之中,冰冷的银白色战舰洪流掠过,净化一切“异端”,一个毫无感情、绝对理性的声音在宣告着“秩序”的终极……
他看到阴影国度深处,万物凋零,死寂永恒,唯有最深的黑暗才是归宿……
他看到混沌初开,万物归墟,一切存在与意义的最终寂灭与虚无……
不!不能迷失!我是高楠!我的道,是混沌!是吞噬!是归墟!是将这一切,都化为我前进的资粮!
灵魂深处,那一点绝对寂灭的混沌奇点,在四种至高力量的疯狂对撞、挤压、磨砺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与吞噬欲望!它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深邃,如同一个微型的、贪婪的黑洞,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撕扯、吞吸着体内那三股外来而又冲突的力量!
“吞!给我吞下去!寂灭万法,混沌归一!”
残存的意志在咆哮,【混沌归墟大法】被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限,甚至超越了功法本身的桎梏,进入一种近乎本能、燃烧一切的狂暴状态!不再追求温和的炼化与融合,而是最野蛮、最直接的吞噬与碾压!以自身灵魂为薪柴,以混沌奇点为熔炉,强行将这三种足以撑爆、净化、腐朽任何同级存在的恐怖能量,拖入那永恒的寂灭深渊!
痛!无法形容的痛!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恒星核心,每一寸都在被煅烧、被撕裂、被重组!
但伴随着这极致的痛苦,某种蜕变,也在悄然发生。
那枚被他强行塞入胸腔伤口、作为“缓冲器”和“泄压阀”的【未激活的古代机械核心(残破)】,在四种力量的疯狂灌注与冲击下,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然而,核心最深处,那些被激活的、代表着“稳定”、“平衡”、“空间锚定”的符文阵列,却在濒临毁灭的压力下,绽放出最后、也是最纯粹的光芒!它们不再试图“容纳”或“疏导”这些狂暴的能量,而是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它们“编织”、“束缚”!
就像一台精密到极致的、本已损坏的织布机,在狂暴力量的驱动下,强行将四种颜色、材质、属性完全不同的丝线(源血、秩序、阴影、混沌),以最暴力的方式,编织成一股粗糙、混乱、极不稳定、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混沌之索!
这根“绳索”缠绕在高楠的灵魂与混沌奇点之上,既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支撑,更是一种……全新的、扭曲的平衡!它强行将四种冲突的力量“捆”在了一起,让它们不得不以一种极其别扭、危险的方式“共存”于高楠体内,共同对抗着彻底湮灭的命运,也共同……被混沌奇点缓缓吞噬、转化!
存在稳定性的剧烈波动,开始逐渐平缓,最终,以一种极其危险、如履薄冰的姿态,定格在了 26.8% 。不再上升,也不再轻易跌落。但高楠能感觉到,体内那四股力量并未真正融合,只是被“混沌之索”和机械核心的残存功能强行“粘合”在了一起,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极不稳定的混沌炸药桶。他能动用的力量,变得更加混乱、不可控,但也因为这种“混乱”与“包容”,具备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破坏一切规则的潜在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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