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在无法追溯的古老年代,存在着一扇连接无数世界、维持着某种宏大循环的“门”。这扇门,是通道,是枢纽,也是……牢笼。门后,关押着某些因“错误”、“罪孽”或“威胁”而被放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狱卒”只是其中之一,或许还是较为“弱小”或“特殊”的一个。
“方舟”计划,或者说“方舟”文明,似乎是某个试图修复“门”、维护循环、甚至利用“门”之力量的强大秩序文明。但他们失败了,原因未知,只留下“远航者”号这样的残骸和“钥匙”碎片。
“守望者”(朝圣者)是叛徒,他们被“门”后存在的力量蛊惑,背弃了初衷,转而崇拜、侍奉甚至试图释放那些被关押者,以换取力量或“救赎”。他们建造祭坛(如血饵峡谷),进行血祭,试图削弱“门”的封印,或为“狱卒”们提供降临的载体与养分。
而“钥匙”,是掌控或封印“门”的核心。完整钥匙或许能重启“门”的正常功能,甚至控制“狱卒”;而碎片,则可能成为打开部分封印、引动“门”之力量的媒介。锈水财阀、裂刃兄弟会争夺钥匙碎片,目的恐怕不单纯是力量,更可能与“门”后的存在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他们本身就是“守望者”理念在流放之域的本土化势力。
秩序巡天者,则代表着另一股更加超然、也更加冷酷的“秩序”力量。它们似乎不属于“方舟”文明,而是某个更高维度的秩序维护者,视一切“混沌污染”(包括“门”后的存在、被侵蚀的位面、以及高楠这样的“悖论行者”)为必须净化的目标。它们是清道夫,是审判者,但绝非救世主。
流放之域(K-7收容区),这个规则扭曲的监狱位面,很可能就是“门”的封印出现裂隙,或者某次失败实验的产物,将“方舟”残骸、本土囚徒、混沌污染、秩序枷锁、以及来自各个世界的倒霉蛋(如“破浪者”号)全部糅合在一起的、巨大的、绝望的“垃圾场”和“试验场”。
而他高楠,这个身负“绝对奇点”天赋、穿越而来的玩家,这个在绝境中走出“混沌之道”的悖论行者,他的出现,是意外?是棋子?还是……某个连“狱卒”、“巡天者”甚至“门”本身都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记忆碎片中,最后那个宏大、冰冷、充满无尽轮回意味的意念,反复回荡——“循环将启……钥匙归位……门扉洞开……终结……亦是开端……”
循环?什么循环?纪元的重启?世界的轮回?还是“门”的某种周期性运转?
钥匙归位?是指收集所有碎片?他手中的机械核心是碎片,那“胚胎”算不算?源血之心呢?还有其他的吗?
门扉洞开……是灾难的开始,还是破局的契机?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没有答案。唯有那沉甸甸的危机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他变强了,但面对的迷雾,却更加深邃,敌人,也更加可怕。
“必须尽快离开虚空,返回流放之域,或者前往其他能找到线索的地方。”高楠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拉回现实。首要任务是确定方位,离开这片虚无。
他悬浮在原地,【混沌之心】微微搏动,灰金色的感知如同水波般向四周虚空扩散。与之前混沌感知的粗糙不同,新的感知更加细腻、敏锐,能清晰分辨出虚空介质中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向、规则涟漪和空间褶皱。
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同。这片虚空,并非完全均匀的“无”。在距离他大约数十“虚空单位”(一种模糊的距离感)的斜下方,存在着一个极其隐蔽的、持续性的微弱“引力源”。这引力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引力,而是空间规则被轻微扭曲、向某处“凹陷”形成的自然流向,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流。之前他重伤之下,感知蒙昧,未能发现。如今【混沌之心】初成,灵觉大增,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这引力流向的尽头,很可能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或者是某个位面的“膜”在虚空中的薄弱点,甚至是……一条未被记录的虚空航路或裂缝。
“就去那里。”高楠没有犹豫。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流是死路一条,任何明确的线索都值得探索。他心念一动,灰金色的混沌之力在身后微微喷涌,推动着他的身体,如同游鱼般,朝着那引力源的方向,平稳而迅疾地“游”去。
新生的混沌之力在虚空中穿行,阻力似乎小了许多,而且能与虚空介质产生某种微妙的“共鸣”,消耗大大降低。他一边前行,一边熟悉着新获得的力量,尝试着各种运用技巧。他发现,【混沌之心】不仅是他力量的核心,更像是一个超级“能量处理器”和“规则模拟器”,能将他吞噬、接触过的不同性质的力量,解析、模拟、乃至有限地复制出来,虽然威力不及原版,但胜在变化多端,难以揣测。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力量模拟成“秩序之光”的净化特性,体表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带着神圣威严感的银白色光晕,虽然很快就被混沌本质同化消散,但那一刻的气息,足以以假乱真。这或许……在某些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虚空铸心,混沌初成。前路虽险,已非绝路。”高楠目光穿透灰蒙蒙的虚空,望向那引力源的方向,灰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无尽的未知与一丝冰冷的期待。
他不再是被动逃亡的猎物。他要主动出击,去揭开那“门”后的秘密,去会一会那些所谓的“狱卒”与“守望者”,去面对那冰冷的秩序巡天者。流放之域的棋局,他要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
而第一步,便是离开这片虚无,重返“战场”。
引力源越来越近,前方的虚空介质,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淡淡涟漪。在涟漪的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灰色截然不同的、仿佛褪了色的暗蓝色光斑,若隐若现。
那里,就是出口吗?
高楠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点暗蓝光斑。
下一刻,天旋地转,熟悉的、属于“世界”的拉扯感与规则压力,瞬间包裹全身。
虚空,被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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