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的石室,尘埃在昏暗中缓缓浮沉,空气中残留着噬矿血虱被【混沌劫波】碾碎后留下的、淡淡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高楠僵立在原地,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死死钉在石室另一侧那面看似普通的暗红色岩壁上。怀中的深渊之石与那枚新得的黑色令牌,此刻正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传递来一阵阵灼热、急促、带着强烈指引意味的悸动,仿佛要挣脱束缚,投向那岩壁之后。
共鸣所指的方位,清晰无比。而【混沌之心】捕捉到的那一丝极其隐晦、却又与“门”的波动同源的空间涟漪,更是让高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这感觉,与在低语深渊靠近那扇巨门时,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微弱、飘忽,仿佛隔着无数重帷幕传来的回响,又像是那扇“门”投射在此地的一个极其黯淡、残缺的“影子”或“印记”。
“门”的碎片?一个被遗忘的、损坏严重的传送节点?还是……通往某个与“门”相关联的隐秘空间夹缝?
无论是什么,这发现都至关重要!“钥匙”碎片的收集、“门”的秘密、流放之域的起源、乃至秩序巡天者与“狱卒”的博弈,一切的核心似乎都围绕着那扇神秘的“门”。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都值得他付出巨大代价去探寻。
然而,代价……高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依旧剧痛、被秩序之力不断侵蚀的左肩伤口,感受着体内那刚刚稳住、却远未恢复的伤势,以及仅存27.8%、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存在稳定性。以他现在的状态,去探索一个未知的、可能与“门”相关的空间异常,无异于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怎……怎么了?”薇拉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她顺着高楠的目光看向那面岩壁,除了古老粗糙的石头,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骤然绷紧的、如同即将扑食猎豹般的危险气息,以及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混合了渴望、警惕与决绝的复杂情绪。
高楠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地底阴冷潮湿的空气,将翻腾的心绪强行压下。【混沌之心】沉稳搏动,灰金色的混沌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抚平着伤势带来的痛苦与灵魂的疲惫。理智告诉他,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刻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养好伤,再图后续。但另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属于“绝对奇点”天赋的、对未知与“根源”的本能渴求,以及那强烈到几乎要灼穿胸膛的共鸣,却在疯狂地呐喊着,催促着他去揭开那岩壁后的秘密。
“也许……那里有离开的方法,或者……治疗伤势的东西……”薇拉似乎看出了高楠的犹豫,小声地、试探性地说道,眼中也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同样害怕待在这个诡异的地底,渴望回到地面,找到哥哥。
薇拉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高楠猛地睁开双眼,灰金色的瞳孔中,所有的犹豫与权衡都已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一丝近乎冷酷的执着。
“退后,离井口远点,找掩体。”他简短地命令道,同时开始缓步走向那面岩壁。每走一步,他都仔细感受着怀中两件奇物的共鸣变化,以及【混沌之心】对空间波动的捕捉。
随着靠近,共鸣越来越强烈,那丝空间波动也越发清晰。在距离岩壁约三米处,高楠停下脚步。在这里,他甚至能“看到”岩壁表面,空气的流动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扭曲,仿佛那里有一层看不见的、极薄的“膜”。灰金色的混沌之力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轻柔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扭曲的“膜”。
当混沌之力接触到“膜”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彼端的嗡鸣,在石室中幽幽回荡,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高楠指尖的混沌之力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瞬间消失无踪!与此同时,那面暗红色的岩壁,以混沌之力接触点为中心,骤然荡漾开一圈圈水波般的、半透明的暗金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坚实的岩壁仿佛变成了不稳定的液体,微微波动,隐约显露出其后一片光怪陆离、难以名状的景象——破碎的星空、扭曲的建筑剪影、流淌的暗金色河流……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快闪过,混乱不堪,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奇异美感。
裂隙!一道极其不稳定、处于半开启状态的、微型的空间裂隙!它并非天然形成,边缘残留着人工干预的痕迹——那是与黑色令牌、机械核心表面符纹同源的、极其古老的能量印记,只是已经残缺黯淡到了极点,勉强维持着裂隙不彻底崩溃。这裂隙太小了,最宽处不过一尺,长度不过两米,而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湮灭或引发不可测的空间乱流。
但它的确是通往某个未知空间的“门”,或者说,是“门”的伤口上,一个几乎快要愈合的微小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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