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在漆黑的戈壁石林中穿梭,如同冰冷的剃刀,削刮着裸露的岩石,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砂砾被风卷起,打在岩壁上,发出细密如雨的沙沙声。夜色浓稠如墨,唯有那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奇特苔藓和矿石,在黑暗中点缀出星星点点的、诡谲的幽绿与暗红光芒,非但不能照亮前路,反而将嶙峋怪石的影子拉扯得更加扭曲、诡异,如同潜伏的魔怪。
高楠带着薇拉,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影,在迷宫般的石林与沟壑间无声穿行。【虚空行走】的痕迹被他以【混沌之心】的力量小心抚平、扰乱,即便是秩序巡天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精确追踪。但那股如芒在背的被窥视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始终隐隐约约地萦绕在感知的边缘。那是来自更高维度、基于规则层面的标记与锁定,并非简单的空间移动就能摆脱。
“必须尽快找个足够隐蔽、能隔绝高阶探测的地方,吸收混沌结晶,稳固境界,并处理掉身上可能残留的秩序标记。”高楠心中冷静地分析着。秩序巡天者的“次级通缉”绝非儿戏,这意味着他在流放之域的处境将变得更加艰难。任何与秩序侧有关联的势力(比如锈水财阀,如果他们与巡天者有暗中联系的话),甚至一些中立的探测装置,都可能成为巡天者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带着、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混杂着恐惧与茫然的薇拉。这个少女是个麻烦,但暂时还不能丢下。她熟悉这片区域,知道锈水财阀的一些据点,更重要的是,她的兄长可能掌握着关于锈水近期行动,特别是与“钥匙”、“门”相关的情报。在获取这些情报之前,她还有用。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薇拉的声音在风中显得细弱而颤抖,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但连续的经历已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找个地方休息。”高楠言简意赅,没有解释更多。他的【混沌之心】感知全面铺开,如同无形的蛛网,深入地下,扫过每一处岩缝,分析着地脉能量的流动、物质的结构、以及可能存在的空间异常。
普通的洞穴或岩缝不行,无法隔绝巡天者的探测。他需要的是那种天然具备强大能量干扰、或者空间结构特殊、甚至残留着古老屏蔽阵法的地方。流放之域这种地方,应该不乏此类所在。
很快,他的感知锁定了一处异常。在前方约十里外,一处看似普通的、被风沙半掩的岩壁后方,地脉能量的流动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涡流”和“断层”。那里并非能量富集点,反而像是一个“能量真空”或者说“信息黑洞”,连他远超从前的感知探入其中,都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迟滞、甚至被扭曲。更奇特的是,那里的空间结构似乎也有些“褶皱”,与周围环境存在微妙的“不兼容”感。
是天然的“绝能地带”?还是某个古老遗迹或阵法残留形成的“屏蔽区”?无论如何,这正符合他的要求。
“跟上。”高楠再次提速,这一次,他没有使用消耗较大的【虚空行走】长距离挪移,而是凭借着【混沌神魔之躯】对环境的完美适应与强大力量,如同最矫健的夜豹,在崎岖的地形上疾驰,速度却快得拉出残影。薇拉被他用一缕柔和的暗金色气流包裹、牵引,勉强能够跟上,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怪石飞速倒退,令人头晕目眩。
十里距离,在两人全速(对薇拉而言是被迫全速)奔行下,不过片刻即至。
眼前是一片更加荒凉、怪石更加密集的区域,巨大的黑色岩石如同被巨斧胡乱劈砍过,杂乱地堆积在一起,形成无数天然的缝隙和孔洞。高楠的目标,是其中一块毫不起眼的、倾斜插入地面的、表面布满蜂窝状风蚀孔的巨岩。巨岩后方,就是那处感知异常的区域。
他带着薇拉绕到巨岩背面。这里背风,砂石堆积,看上去与周围无异。高楠伸出手,按在冰冷的岩壁上,暗金色的混沌之力缓缓渗入。岩石内部的结构、能量流动的细微痕迹,在他感知中纤毫毕现。很快,他找到了“入口”——并非实体的门,而是岩壁上一处能量结构最为薄弱、空间“褶皱”微微敞开的“点”。
他掌心微微用力,暗金色光芒一闪,那里的岩石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内倾斜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内,没有任何光线,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或生命气息,只有一股陈年的、干燥的尘土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收一切感官的“空无”感。
“进去。”高楠率先弯腰钻入。薇拉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洞口内部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天然岩石裂缝,初时需匍匐前进,很快变得可容人弯腰行走。岩壁是纯粹的、不含任何矿物的黑色石头,摸上去冰冷光滑。这里果然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不动,声音传播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和扭曲,说话声如同隔着厚重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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