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待雨势稍小,我们立刻离开。”
沈钧想了想,对屋内的手下嘱咐了几句,自己则身形一纵,如同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茅屋旁一棵枝叶茂密的高大树木,找了个视野开阔的枝桠隐蔽起来,亲自担任起暗哨,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透过渐渐变小的雨幕,扫视着周围寂静的原野和官道方向。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约莫半个时辰后,肆虐的暴雨终于渐渐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天空虽然依旧乌云密布,但光线已然更加昏暗,夜幕即将降临。
沈钧从树上一跃而下,回到茅屋内,向裕王禀报:“王爷,雨已停了。只是天色已晚,此地荒僻,终究不安全。卑职建议,我们连夜赶路,进入濮州城内再行歇息,虽辛苦些,但更为稳妥。”
裕王此刻也深知轻重,虽然身体刚刚恢复,不宜过度劳累,但更明白安全第一的道理,他很是通情达理地说道:“孤知晓了。沈卿和岳先生是行家,孤听你们的安排便是。”
“谢王爷体谅!”沈钧和岳不群齐声道。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踩灭篝火,整理马匹鞍鞯。很快,一行人再次踏上湿滑的官道,朝着远处濮州城那已然亮起星星点点灯火的方向,加快速度驰去。
马蹄踏过积水的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在雨后寂静的旷野中传得老远。
然而,就在岳不群一行人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另一队人马,约莫七八人,骑着快马,如同鬼魅般悄然来到了这间破旧的茅屋前。
为首一人身形瘦削,目光阴鸷,他勒住马,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率先下马走进茅屋。屋内那堆刚刚被踩灭不久的篝火还残留着余温,一丝丝极淡的白烟仍在缓缓飘散。
他伸手探了探灰烬的温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回头对屋外等候的同伴们沉声道:
“火堆还是温的,人刚走不远!都给我打起精神,追!”
————
雨后的官道泥泞湿滑,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连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厚重的乌云吞噬,更无半点月华星辉。岳不群一行人不敢点燃火把,以免成为更明显的靶子,只能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和对道路的模糊记忆,在黑暗中策马奔驰。
队伍的阵型已然在行进中悄然变化,呈现出标准的警戒行进姿态:
领头的是轻功最好的吴迅,他快马加鞭,超出主力队伍约五十丈(约150米)的距离,如同最敏锐的触角,在前方探查路况与潜在危险。
紧随其后的是主心骨沈钧,他居中策应,既能快速支援前方的吴迅,也能及时回护后方。
沈钧身后,便是此次护卫的核心——**岳不群**与**裕王**并驾齐驱。岳不群紫袍在黑暗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两侧。裕王则紧握缰绳,虽有些紧张,但经过驱蛊和一路历练,倒也沉得住气。
再往后,是呈扇形分布的六名锦衣卫精锐:
郑通、王海、冯健三人,皆有五品上修为,乃是沈钧麾下的骨干。
孙铭、李锐、周巡三人,亦有六品上实力,经验丰富。
队伍的最后,则由修为最高、已达七品中的赵猛与钱毅断后,负责防范来自背后的袭击。
一行人默不作声,唯有马蹄踏过积水和泥泞的声响,在死寂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渐渐地,他们驰入了一段林荫大道。道路两旁是年代久远、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茂密的树冠在头顶交织,几乎完全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夜空,使得道路之上更是漆黑一片,伸手难辨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但这份清新之下,却潜藏着令人心悸的杀机。
就在队伍最前方的吴迅,其坐骑刚刚踏入林荫道中段的一片阴影时——
“唏律律——!”
吴迅胯下的骏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绊住,整个马身瞬间失去平衡,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地向前栽倒!
事出突然,但吴迅身为锦衣卫精锐,反应极快!在马匹倾覆的刹那,他已然双脚脱镫,气沉丹田,身体如同大鸟般向上纵跃而起,试图稳住身形,同时右手迅速探向腰间,准备取出示警的哨笛!
然而,就在他身体凌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瞬间——
一道比夜色更加深邃的黑影,如同从道路旁大树的阴影中直接分离出来一般,以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一闪而过!
月光?不,没有月光。那仿佛是一道纯粹由杀意和速度凝聚而成的虚影!
空中的吴迅甚至连那黑影的具体形态都未能看清,只觉得喉间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切开了他的气管与血管,所有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他手中的哨笛无力滑落,身体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泥泞里,仅仅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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