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有人要打着“江山社稷”的旗号,将别的女人送到他的身边,分享他的枕席,甚至……孕育他的子嗣,来与她、与她的宸儿争夺他的关注、他的情感,乃至……未来的江山!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委屈、以及一丝被背叛的冰冷,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可以面对明枪暗箭,可以智斗权臣妖妃,却难以面对这种以“礼法”、“祖制”为名的、看似无可指摘的伤害。
“娘娘,”春桃小心翼翼地端上参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道,“您别往心里去,陛下在朝堂上已经严词拒绝了那些大臣……”
陈微儿接过茶盏,指尖冰凉。她勉强笑了笑:“本宫知道。”
她知道宇文渊会拒绝,知道他此刻定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是,这次拒绝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她独占圣宠一日,只要后宫空虚一日,这样的压力就不会停止。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会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宇文渊是帝王,他能抵挡一时,能抵挡一世吗?当“不纳妃”与“昏君”、“动摇国本”划上等号时,他承受的压力将有多大?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原来,即便她贵为皇后,即便她与他情深意重,即便他们有了共同的骨血,在这皇权的枷锁和世俗的规训面前,她依然如此脆弱。
傍晚,宇文渊处理完政务,带着一身疲惫与未散的怒意回到凤仪宫。他挥退宫人,走到内殿,看到陈微儿正坐在灯下,静静地缝制一件小儿肚兜,侧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他心中一痛,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歉疚与安抚:“微儿,今日朝堂之事,你都知道了?莫要理会那些迂腐老臣的胡言乱语,朕绝不会答应。”
陈微儿手中的针线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意。只是……此事关乎礼法祖制,关乎朝野舆论,陛下为一国之君,终究……难以全然不顾。”
宇文渊将她身子转过来,捧起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目光坚定而灼热:“什么礼法祖制?在朕心里,你就是朕的妻,是宸儿的母亲,是能与朕并肩看这天下的人!朕的后宫,有你和宸儿,足矣!那些虚名浮礼,若敢伤你分毫,朕便破了这礼法又如何!”
他的话语霸道而深情,如同一股暖流,注入陈微儿冰冷的心田。她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与维护,眼眶微微发热,心中的委屈消散了大半。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陛下……”她靠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臣妾只是……有些怕。怕这世间的规矩,怕那无形的压力,终有一天,会将我们分开。”
“不会的!”宇文渊收紧手臂,斩钉截铁,“朕是天子,朕说不会,就绝不会!谁敢妄图分开我们,朕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帝王的誓言,重若千斤。陈微儿闭上眼,心中稍安。然而,那一丝隐忧,却如同投入湖底的石子,虽未激起波澜,却已沉甸甸地落在了心底。她知道,这场风波,绝不会就此平息。而她,必须做好准备,以更强大的姿态,去迎接未来的挑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孩子,为了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
夜色渐深,凤仪宫内烛火摇曳。帝后相拥的身影,在窗纸上投下相依的剪影,温暖而坚定。然而,窗外那看似平静的夜色中,却不知隐藏着多少双窥伺的眼睛,和多少颗蠢蠢欲动的心。前朝重提选妃,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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