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夫人”,叫得自然而郑重,不再是往日那种流于表面的客套,而是真正将她视作了这座宅邸的女主人。我能感觉到,疏影握着我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她微微颔首,仪态端庄,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轻声道:“大家辛苦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像颗出膛的炮弹,从我身后窜了出来,是早就迫不及待的苏靖尧。
“福爷爷!我回来啦!”他欢呼着,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上台阶,一把抱住了站在佣人最前方、满面笑容的管家福伯的腿。
福伯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他慈爱地弯腰,摸了摸靖尧的脑袋,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哎呦,我的小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可想您了!”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靖尧,看向我和疏影,尤其是深深地看了疏影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欣慰与如释重负,他微微提高声音,像是宣告,又像是感慨:“夫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这宅子,总算又有了主心骨了。”
这句话,重重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也落在了疏影的心上。我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便被一种沉静的力量所取代。她松开了我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姿态从容。
“福伯,这段时间辛苦您打理上下了。”她的声音温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分内之事。”福伯微微躬身,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
疏影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座她离开了数月、却又无比熟悉的主宅大厅。阳光从高窗射入,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老宅特有的、混合着木质、书籍和淡淡熏香的气息,庄重,却也略显沉闷。
她微微沉吟片刻,然后抬手指了指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巨大墙壁,上面原本挂着一幅色调沉郁、笔法古拙的山水画,那是苏母生前颇为喜欢的作品,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孤寂感。
“福伯,”疏影开口道,声音清晰而平和,“麻烦您,将那幅《秋山萧寺图》取下来吧。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幅郎世宁的《百骏图》复制品,虽是复制,但色彩明丽,生机勃勃,找出来挂在这里试试。”
她此言一出,不仅福伯微微一愣,连我也有些意外。那幅《秋山萧寺图》在此挂了十余年,几乎成了苏氏老宅客厅的一个固定符号。换掉它,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福伯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任何质疑,立刻应道:“是,夫人。这就去办。”他转身便吩咐旁边的两个年轻男佣去小心取画,又亲自带人去库房寻找那幅《百骏图》。
疏影又环顾四周,继续吩咐道:“还有,这几扇窗户的帘幔,颜色也太过沉重了。换成米白色或者浅香槟色的提花缎吧,阳光透进来,会明亮许多。”
“是,夫人。”负责内务的女佣主管立刻记下。
“另外,”疏影走到茶几旁,看着上面摆放的一套深色紫砂茶具,“这套茶具收起来吧,日常用那套我之前买的甜白瓷就好,看着清爽。”
“好的,夫人。”
她一条条,一件件,语气温和,却条理清晰,指令明确。从墙上的画,到窗边的帘,再到桌上的茶具,甚至角落里盆栽的摆放……她并非全盘否定,而是在尊重宅院原有格调的基础上,巧妙地注入一些更明亮、更柔和、更具生活气息的元素。
佣人们在她清晰的指令下,开始有序地忙碌起来。取画的取画,找帘幔的找帘幔,更换茶具的更换茶具……原本沉静如水的大厅,仿佛被投入了几颗石子,漾开了活力的涟漪。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专注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时而蹙眉思索,时而豁然开朗,那侧脸在透过新换的、更轻薄窗纱的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坚定。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我小心翼翼去挽回、去讨好的妻子,而是真正在履行她作为苏氏女主人的职责与权力,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塑造这个家的氛围。
而我们的儿子,苏靖尧,更是将这种“焕新”的氛围推向了高潮。他像一只被放归山林的小鹿,在前院与后院之间不知疲倦地奔跑、穿梭。
“爸爸!你看!池塘里的锦鲤好像又变多了!”
“妈妈!秋千!我要玩秋千!”
“福爷爷,那棵大树上是不是有个鸟窝?我上次回来还没看到呢!”
他清脆欢快的笑声,如同最悦耳的银铃,打破了宅院多年来的沉寂,在每个角落回荡。他离开的这几个月,似乎并未让他对这里感到陌生,反而像是解开了某种束缚,更加肆意地享受着这片属于他的广阔天地。他那纯粹而无忧的快乐,具有强大的感染力,让每个忙碌的佣人脸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开一种甜暖的气息。
陈疏影也被儿子的快乐所感染,她不再只是站在那里指挥,而是走到了庭院里,看着靖尧在草地上打滚,在回廊下奔跑,她的脸上洋溢着作为母亲那种满足而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比秋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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