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寒夜将尽未尽。那初升的曙光并非温柔的暖色,而是一抹凄厉的血红,挣扎着浸染冰封的海平面,映在盖聂那柄遍布裂痕的木剑之上。裂纹深处,仿佛有暗红的光在流动,似沉睡的火山,又似凝固的血痂。
韩信,这个身负国士之名却命运多舛的少年,他的手握上剑柄的刹那,并非出于决绝,更像是一种宿命的牵引。就在他指尖触及木纹的瞬间——
“铿——!”
一声不属于人间的剑鸣,勐然从木剑裂痕中炸裂!那不是金属的颤音,而是天地规则被强行撕裂的哀嚎。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剑气,自裂缝中喷薄而出,所过之处,冻结千里的海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轻易撕开,深不见底的沟壑下,是翻涌的幽暗海水。
几乎同时,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并非来自东海,而是源自遥远的九嶷山!山岳震颤,古木摧折,地脉如同活物般扭动,炽热的岩浆在深处翻涌奔腾。轰隆巨响中,十二尊巨大无比的青铜鼎虚影,竟自地核深处缓缓浮出,鼎身遍布古老的铭文与蛛网般的裂痕。而从那些裂痕中渗出的,并非灼热的熔岩,而是粘稠、漆黑、散发着万古怨憎的液体——那是初代鬼谷子剜心立道时,溅入铸造噬天铜钱模子里的不灭黑血!
“纵横剑意……竟被铸成了逆鳞残魂!” 卫庄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他手中的鲨齿残剑勐然插入冻土,剑身嗡鸣。其手臂上那狰狞的流沙烙印骤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猩红的血蟒,嘶吼着缠上一尊青铜鼎的鼎耳。当烙铁般灼热的流沙红光与鼎身那污秽的黑血接触的刹那——
“轰隆!!!”
整片战场的地脉如同被抽去了基石,勐然向下塌陷!巨大的裂缝深渊中,一只腐烂不堪的右掌虚影浮现,五指嶙峋,死死攥着一颗精密却已残破的机关核心——墨家至高理念的结晶「尚同」机关核。而核芯的裂纹处,正不断渗出墨家上任巨子班大师临终前咳出的、带着剧毒与无尽遗憾的紫黑血液!
轰!
机关核承受不住内外交迫的力量,轰然暴走!班大师的毒血混合着机关怨气,凝成一条遮天蔽日的百丈青龙虚影。这青龙毫无圣洁之意,唯有滔天毒瘴与毁灭气息,它扭曲着龙躯,狰狞的獠牙张开,对准了正以道家秘法试图稳固天地的晓梦大师眉心!
一旁,道家天宗残存的弟子们结成的防御阵法尚未成型,便被这恐怖的威压冲击得摇摇欲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邦额前那赤帝子的胎记,毫无征兆地腾起冲天血色烈焰!一条仿佛由脐带断裂后怨念所化的草蟒虚影,自烈焰中逆卷而出,竟一口吞噬了扑面而来的部分毒瘴。然而,那毒瘴岂是易与?草蟒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嚎,周身鳞片根根倒竖,如同无数淬毒的利箭,不受控制地反向刺入不远处项羽那凝聚了霸王意志的枪魂之中!
“江东的血……也配噬我腾龙?!” 项羽的怒喝震彻云霄,他童孔中炸裂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是霸王的骄傲与不屈。手中虽无实体长枪,但那凝聚了无匹战意的霸王枪魂勐然一挑,将侵入的蟒尸硬生生从自身剥离,狠狠甩向九霄云外!
血肉与尚未冷却的铁水在空中相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撕裂声。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能量乱流中,张良洒出的占卜卦灰,忽然自行凝聚,幻化出已故韩非挥笔着书的残影。那虚影带着洞悉世事的淡然与一丝悲悯,指尖轻点向晓梦如霜的白发。
嗡——!
北冥寒气应势而动,不再温和,而是逆卷成一道足以冰封灵魂的至寒之刃!刃尖精准无比地刺入青龙虚影那唯一的、闪烁着恶毒光芒的独目!
卡!
如同水晶破碎,青龙独目瞬间爆裂!蕴含其中的腐蚀性毒血如同暴雨般泼洒而下。毒血溅落之处,韩信手中的木剑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仿佛有生命般要脱手飞出!
“就是现在!” 少年韩信心念电转,不再压制,反而借势一跃而起,足尖点在青龙崩溃的残骸之上。手中木剑引动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惊天剑气,化作一道流光,悍然噼向机关核芯最深处、那腐臭毒液的源头——
剑光过处,毒液退散,露出了其中封存之物:半枚古朴的青铜卦签!其上的纹路,与那传说中的噬天铜钱裂痕,竟严丝合缝,完美契合!
“噬运的算筹……终要算尽自己!” 韩信怒吼,凝聚全身残存的气力,挥剑狠狠噼向那半枚卦签!
青光炸裂,如同星辰崩碎!十二尊青铜鼎仿佛被同时触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鼎耳之上,瞬间延伸出无数由符文凝聚的漆黑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住了战场核心的盖聂与卫庄的四肢百骸!
“呃啊——!”
纵是盖聂与卫庄,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发出了闷哼。那锁链并非束缚肉体,而是在强行抽取他们本源的力量——纵横剑气!精纯无比的纵横剑气被硬生生从二人体内剥离,在半空中疯狂交织、压缩,最终竟凝成了一具半透明的残影——初代鬼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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