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正坐在陈老师对面，神态自若，手里端着一杯茶。
这一刻，林易暖要多窒息有多窒息。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面对父亲。
“林同学来了，快进来。”
陈老师，这学期他们写意课程的老师，正过分热情的招呼她：
“才正和林老聊起你呢，没想到你就是林老的女儿，听林老说，这次省展结果出来了，两个金奖，你可是其一啊！真是家学渊源！”
“陈老师好。”林易暖勉强维持礼貌，“爸爸。”
林父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才开口道：
“陈老师太夸奖了，小孩子就需要多磨练。”
他像是谦虚，实则话里有话：
“她嘛，也就这点随了我，状态好的时候，一个月临摹个二十几幅宋元小品，都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还配合着发出几声听起来颇为“豪迈”的笑声。
林易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父亲明显是在给陈老师递话，也是在给她找事情做，他肯定又想借着什么“磨练”的名义，来占据她的时间，让她无暇他顾，更别提什么跳舞和恋爱了。
“二十几幅？”
果然，陈老师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脸上笑容更盛。
“那真是太好了！林老，不瞒您说，学校艺术廊下个月中旬要配合新生典礼重新布展，都是些小品、扇面装点空间，正想找个合适的人选，以传统画作给美术系撑场面呢！时间紧，任务重，我正愁找着呢……”
他热切地看向林易暖：
“林同学，你看，既然你有这个能力和时间，那这个学期艺术廊需要的画，就都交给你来负责了，怎么样？一个月内完成，刚好能赶上布展！”
林易暖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一个月二十几幅宋元小品级别的临摹？
还要保证质量？
他管这叫“状态好”？
这根本就是信口开河，张嘴就来！
还有这个陈老师！
他也是画画专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和时间？
她就不信，他们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陈老师还是她父亲的学生！
这两人分明是在这里一唱一和，给她演双簧唱戏呢！
林父接收到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看到父亲嘴角一个了然的表情。
就是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彻底激起了林易暖心里的那股倔强。
不就是想让她画吗？
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吗？
好啊！那她就画！
拼了命地画！不睡觉也要画！画死了算了！
“……好。”
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最终化成了一个字。
陈老师脸上立刻开了花连连点头：
“好！好啊！有林老这层关系在，你的水平我肯定是放心的！就这么定了啊！具体的要求我晚点整理一下发你邮箱。林同学，这也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好好把握！”
林父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和陈老师寒暄了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多看林易暖一眼，仿佛她答应下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锻炼锻炼！又是锻炼！
林易暖死死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低低地说了声：
“陈老师，爸爸，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也不等他们回应，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她不知道父亲后来还跟陈老师说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父亲这种行为，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理智，还有她一直想要试图挣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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