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峰的日子,如同一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的死水。李毅楠深知,在穆千寒这位元婴期长老的眼皮子底下,任何一丝真正的反抗或异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他必须将自己打磨成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剑锋向内,收敛所有光华,甚至要主动沾染上敌人期望看到的“锈迹”。
他开始了极其艰难的双面修行。
表面上,他是青衫长老穆千寒恭敬有加、勤奋刻苦的亲传弟子。他每日准时前往传功堂,聆听穆千寒讲述那被篡改得漏洞百出的《青霞剑诀基础篇》,并适时提出一些“愚钝”的问题,表现出努力理解却不得要领的模样。他“认真”练习那些错误的运气法门,甚至在一次“不慎”的灵力运转中,故意让气息岔乱,脸色苍白地喷出一小口鲜血,引得穆千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穆千寒赐下的丹药,他从未服用,而是用之前自己积攒的、确认无误的丹药替换,将那些可能藏有隐患的丹药小心收藏起来,或许将来能成为证据或反制的工具。
他表现得对穆千寒无比尊敬,甚至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笨拙。他会“无意间”提及自己在雷池中的感受,隐去残经的异常,只强调那丝雷霆之力带来的“躁动”与“难以掌控”,以此试探穆千寒的反应。
穆千寒总是温和地安抚他,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并“指点”他一些看似能平复雷霆躁动,实则可能引动其更深层次隐患的静心法门。李毅楠一一“受教”,心中冷笑不止。
而在暗地里,当夜深人静,他凭借对监视阵法波动间隙的精准把握,如同最谨慎的窃贼,开始了真正的修炼。他摒弃所有穆千寒传授的功法,全心全意运转《太乙青灵诀》残经校正过的正统法门,并以自身灵识为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炼化着蛰伏在气旋深处的那丝雷霆之力。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体内驯服一头桀骜的雷兽,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毁的下场。但残经总能在关键时刻浮现出玄奥的指引,助他稳住局面。
他能感觉到,随着对雷霆之力的逐步掌控,他的灵力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爆发性,肉身强度也在缓慢提升。这力量如同毒药旁的蜜糖,诱惑巨大,但他始终牢记残经的警告,不敢有丝毫懈怠,将其视为一柄需要时刻警惕的双刃剑。
除了修炼,他大部分的心神都用在研究院落内外的监视阵法上。他不敢有大动作破阵,那无异于自寻死路。但他凭借太乙青灵诀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以及残经中偶尔浮现的只言片语关于阵法基础的阐述,开始尝试“读懂”这座大阵。他像一个潜伏的猎人,耐心观察着灵力的流向、阵符闪烁的规律、以及那些几乎微不可察的能量节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毅楠的表面伪装愈发纯熟,内心的警惕与仇恨也如同被反复捶打的铁胚,愈发坚韧。他与陈墨的接触变得极其困难且谨慎,往往只能依靠几次在外门任务中“偶遇”时,通过眼神和极其简短的暗语交流。陈墨传来消息,他正在暗中调查穆千寒近年来接触的人员以及青霞峰物资的异常调动,但进展缓慢,穆千寒行事极为老辣,几乎不留痕迹。
转机,出现在一次穆千寒吩咐的日常杂役中。
那日,穆千寒命李毅楠去后山库房,取一件他早年炼制的“青木剑傀”前来,称要以此傀为他演示更高深的剑诀变化。李毅楠依言前往,在管理库房的执事引领下,进入了那间尘封的库房。
库房内陈列着不少傀儡、法器,大多蒙尘。当李毅楠看到那具所谓的“青木剑傀”时,心中猛地一动。这剑傀通体由一种罕见的青罡木制成,做工精致,虽然看似与寻常练习傀儡无异,但其核心处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以及傀儡胸口一处极其隐蔽的、与穆千寒腰间玄玉令形状有几分相似的凹槽印记,都让李毅楠觉得此物绝不简单。
尤其是当他靠近时,怀中的残经再次传来熟悉的、带着憎恶与警示的微弱悸动。这悸动,与面对玄玉令时如出一辙!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不动声色地搬起剑傀,向执事道谢后,返回穆千寒所在的演武场。
穆千寒看到剑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之色,但很快隐去。他示意李毅楠将剑傀置于场中,便开始讲解一套名为“流云分光剑”的剑诀,并操控剑傀进行演示。剑傀在他操控下,剑光霍霍,灵动非凡,确实精妙。
李毅楠表面认真观摩,暗地里却将一缕极其细微的、融合了那丝难以掌控的雷霆属性的灵力,如同蛛丝般,悄无声息地探向剑傀。他并非要攻击,而是要做一个“测试”。
“……此招关键在于灵力于经脉中转圜的巧劲,你看这里……”穆千寒一边演示,一边讲解,目光偶尔扫过李毅楠,带着审视。
就在穆千寒演示到一招需要急速变向,对傀儡核心控制要求极高的剑式时,李毅楠眼中精光一闪,那缕潜伏的异种灵力猛地触动了他早已观察到的、剑傀能量运转的一个微小且不稳定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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