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接二连三地被无视，尤其是在这么多兄弟和其他学员面前，让他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旁边的陈青山见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站起身，微微弓着腰打全场，“张哥，张哥，我们是秀市槐花公社过来的。这位是白婉婉同志，她……她性子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您别见怪……”
“我跟你说话了吗？！”
张浩天猛地扭过头，冲着陈青山厉声喝道，把从白婉婉这里受的窝囊气一股脑撒在了这个看起来好拿捏的“乡巴佬”身上。
“你又是哪根葱？这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滚一边去！”
陈青山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脊背弯得更低了，连连点头哈腰，“是是是……是我多嘴了，张哥您别生气……”
教室里原本还有的低语声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边。
张浩天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白婉婉身上，声音压低了些，“小丫头，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在这江市，还没人敢这么不给我张浩天面子！”
白婉婉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张浩天。
“让开，你挡住我的光了。”
这一眼，竟看得张浩天有些发毛。
他咬着后槽牙，脸颊的肌肉绷紧，用更凶恶的表情来掩盖刚才那片刻的失态，“你他妈……”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一声带着不悦的呵斥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张浩天即将爆发的怒火。
沈二胳膊底下夹着一本书，手里拿着几根粉笔，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都坐好！上课了知不知道？聚在这里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张浩天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狠狠地瞪了白婉婉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敢在教员眼皮子底下继续发作。
他朝身后的几个兄弟一甩头，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脸色阴沉。
陈青山这才舒了一口气，凑近白婉婉，“白同志，你……唉！咱出门在外，凡事还是低调点，圆滑点好。像张浩天这种人，家里有背景，咱们惹恼了他，真没什么好处，以后在站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圆滑？”白婉婉侧过脸，看了陈青山一眼，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讥诮，“那依你看，我刚才应该怎么样？他平白无故过来骚扰，言语轻佻，我还得站起来，笑着给他鞠个躬，说‘谢谢张哥看得起，我这就叫你一声好哥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青山被她问得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我是说……咱们可以……可以更委婉一点……”
白婉婉不再看他，转回头，目光投向讲台。
沈二把粉笔盒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白婉婉身上没有做丝毫多余的停留。
“今天第一课，发动机基本原理。都看黑板。”
他转过身，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移动，很快画出了一个简洁的发动机气缸剖面示意图。
白婉婉摊开笔记本记录。
“拖拉机的心脏，是柴油机。”沈二用粉笔点着图形，“它的力量从哪里来？靠的是柴油，在气缸这个密闭空间里，被压缩、然后点燃，剧烈燃烧，产生高温高压的气体。气体膨胀，推动这个……”
他讲解得条理清晰，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粉笔随着他的话语，在图形上移动。
沈二讲完一遍，转身面向学员，问道：“都听明白了？这四个冲程的顺序，是固定的。如果顺序乱了，会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张浩天不等沈二点名，就主动站了起来：“沈教员，我来说！”
他清了清嗓子，把沈二刚才讲的内容，复述了一遍，虽然有些措辞不那么精确，但大体流程没错。
末了，他还特意加了一句，以示自己的理解深刻：“这四冲程的顺序，那是铁律，就像春夏秋冬不能乱一样！要是乱了套，机器立马就得趴窝，罢工！”
说完，他颇为自得地环视了一圈教室，尤其在目光掠过窗边的白婉婉时，刻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嗯。”沈二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示意他，“坐下。”
张浩天却没立刻坐下，朝白婉婉所在的方向一扬下巴，“沈教员，咱们这些大老粗，理解东西可能就这么粗拉拉的一下子，知道个大概齐就行了。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白婉婉同志是女同志，心思肯定比咱们细，说不定对这发动机的原理，有更精巧、更深刻的理解呢？要不，也请白婉婉同志站起来说说看？也让我们大家学习学习，看看咱们刚才理解得到底对不对，有没有啥偏差？”
教室里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哄笑声和低语。不少人都听出了张浩天话里的不怀好意。这哪里是请教？分明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答对了，那是你女同志心思细，理所应当；答错了立刻就能扣上“女人就是不行”“女人脑子转得慢”的帽子。
用心险恶。
白婉婉心里冷笑一声。
放下钢笔，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柴油发动机的四个工作冲程，顺序依次是：进气冲程、压缩冲程、做功冲程、排气冲程。”
她目光扫过张浩天那张等着挑刺的脸，继续道：“如果这个顺序乱了，比如进气门和排气门开闭时间发生严重错位，不仅会导致发动机无法正常做功，还可能因为气体在错误的时间被压缩或点燃，产生‘反冲’，严重时会损坏气缸部件，甚至对操作人员造成危险。”
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许多男学员脸上原本看好戏的神情消失了。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同志，回答得不仅完整，还提到了“配气机构”、“反冲”这些更具体的后果。
就在这时，白婉婉脑海里响起了999的电子提示音：【叮！随机限时任务发布！请宿主在一分钟之内，公开嘲讽在场全体男学员。任务奖励：恶毒值 1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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