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很久没回。苏怡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雪。她想起大一那年冬天,她和李可俊第一次来平安湖。那时湖还没完全开发,他们就坐在湖边啃面包,看落日把湖面染成金色。李可俊说:“等我们有钱了,就在这湖边买个小房子。”她说:“那你得先红,红到能买得起湖景房。”
七年了。房子没买,他也没红。他们还在各自的道路上挣扎,只是路越走越远,远到快要看不见对方了。
手机又震了:
“改好了。等你考完试,我们去看奚非。”
苏怡盯着这行字,很久。然后她回:
“好。注意安全。”
她从来不会说“注意安全”,她总是说“早点休息”“记得吃饭”。但今天她说了,因为今天不一样。今天她看到了那些照片,今天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今天她决定离开。
不是逃避,是选择另一种战斗方式。
谜兔娱乐的排练室里,李可俊在改《苔上诗》的编曲。
原版太温柔了,他想改得更有力量一些。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用低沉的贝斯线切入,像在黑暗中的脚步声。酷猫下午走的时候说:“可俊,你这改得……太压抑了。音乐节上大家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听丧曲的。”
李可俊没解释。有些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说。
晚上十点,朱潜川推门进来,肩上带着雪。“还没走?”他看了看散落一地的乐谱,“改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朱潜川拿起谱子看了看,眉头微皱:“这编曲……有点意思。不过可俊,我得提醒你,音乐节不是个人演唱会。下面坐着领导,坐着赞助商,坐着媒体。歌可以深刻,但不能太沉重。”
“朱总觉得哪里沉重?”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沉重。”朱潜川放下谱子,“我知道这首歌对你意味着什么。但音乐是传递美的,不是传递痛苦的。”
李可俊看着他:“那痛苦就不美吗?”
朱潜川愣了一下,笑了:“你这话说的……行吧,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雪,“音乐节结束之后,公司准备给你出张EP。《苔上诗》可以作为主打歌。白总那边很看好你。”
“谢谢白总赏识。”
“所以,”朱潜川转过身,“别辜负这份赏识。好好唱,好好写歌,别的事……少管。”
话说得很明白。李可俊点点头,没说话。
朱潜川走了。排练室里又只剩李可俊一个人。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世界一片寂静。他想起签谜兔合同那天,朱潜川跟他说:“在边江做音乐,得明白什么能唱,什么不能唱。”
他当时没太懂,现在懂了。
收拾好东西下楼时,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李可俊没骑摩托车,推着它慢慢走。街上几乎没人了,路灯的光在雪幕中显得朦胧。走了大概两百米,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着,没开车灯,像一条黑色的鱼在雪海里游。
李可俊看了几秒,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甩不掉。从林如意失踪那天起,这辆车就出现了。有时停在楼下,有时跟在身后,有时就远远地停在街角。不靠近,不打扰,只是提醒你:我在看着。
白家别墅的冬至宴在晚上八点开始。
长条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反射着暖黄的光。除了白振华和白明,还有两位客人——市发改委的副主任,省文化厅的处长。都是实权人物,也都是白家多年的“朋友”。
“白老,这雪下得应景。”文化厅的处长举杯,“瑞雪兆丰年,明年边江的文化产业,还得仰仗您和白总。”
白振华笑了笑,没接话,只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酒是法国勃艮第的特级酒,一瓶能顶普通公务员半年工资。
“王主任,”白明转向发改委那位,“新区那三百亩地,规划调整的报告,下周能批下来吧?”
“流程走到我这里了。”王主任夹了一筷子清蒸东星斑,“不过白总,最近风声紧,指导组还在,是不是缓一缓?”
“正因为指导组在,才要快。”白明说得很平静,“所有人都盯着王川的案子,没人会注意一块地的规划调整。等他们反应过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王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宴会进行到九点半,客人起身告辞。白明送到门口,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黑色的奥迪亮着尾灯驶出庭院,很快消失在雪幕中。
白明站在廊檐下,点了支烟。郑彭从阴影里走出来,肩上落着雪。
“白总,李可俊那边,盯紧了。”
“他有什么动静?”
“没有。”郑彭摇头,“每天就是排练、回出租屋、偶尔去江边走走。手机通讯很干净,社交账号也没发什么特别的内容。”
“太干净了反而可疑。”白明吐出一口烟,“他手里肯定有东西。林如意那么精明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轻妆浓墨请大家收藏:(m.20xs.org)轻妆浓墨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