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范脸上的期待,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里。
满是说不出的失落和遗憾。
“哎……”
他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我明白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拍了拍江屹的肩膀。
眼神里虽然遗憾,但更多的是理解和赞许。
“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更不能忘本。”
“你有这份心,就比什么都强。”
“临城有你这样的警察,是临城百姓的福气。”
柯范收拾好情绪,重新恢复了豪爽。
“行了!不说这些了!”
“今天无论如何,这顿践行饭你必须吃!”
“就当是给我们蒙城警方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
一直等在门外的慕吴也探进头来,满脸堆笑地附和。
“对对对!江队。”
“餐厅都订好了,就等您大驾光临了!”
“保证是咱们蒙城最地道的特色菜!”
看着他们真诚的样子。
江屹紧绷了一天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
“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柯范端着酒杯,红光满面,显然是喝得尽兴。
他重重拍了拍江屹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
“江屹啊,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们蒙城的大忙!”
“我代表蒙城百姓,敬你一杯!”
江屹端起面前的茶杯。
以茶代酒,和柯范碰了一下。
“柯局,您言重了。”
“都是分内之事。”
杯子放下,江屹看着柯范,神色认真了些。
“柯局,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
“嗯?你说!”柯范大手一挥,十分豪爽。
江屹顿了顿,开口道:“我明天就准备回临城了。”
柯范脸上的醉意都清醒了几分。
他诧异地看着江屹。
“明天就走?”
“这么急?”
柯范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假期不是还没结束吗?”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江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解释。
“临城那边出了点急事,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
“而且,蒙城这边的案子已经破了。”
“剩下的审讯和收尾工作。”
“我相信慕吴他们完全可以胜任。”
听到这话,柯范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
“唉……”
柯范放下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
“江屹啊,不瞒你说,这几天。”
“我手底下那帮小子,一个个都快熬废了。”
“那个爆炸案。”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难以言说的痛心。
“那个三岁的孩子,你知道吗。”
“现场勘查回来的几个年轻警员。”
“晚上在宿舍偷偷哭。”
“都觉得是自己没用,没能早点抓住凶手。”
“才让那么小的孩子没了命。”
“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跟我这儿自责呢。”
柯范的眼圈有些泛红。
他看着江屹,目光里满是沉重。
“所以我才那么想你留下。”
“有你在,我们能少走很多弯路。”
“能更快地破案,或许就能多救几个人。”
江屹沉默地听着。
他理解,他完全理解。
过了许久,江屹才缓缓开口。
“柯局,我明白您的心情。”
“但您想过没有,我如果真的留下了,会怎么样?”
柯范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江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慕吴和管浩。
“您身边,有慕吴,有管浩。”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警察。”
“办案能力、逻辑思维,都不差。”
“这次的案子,他们也出了大力。”
“甚至很多关键线索都是他们找到的。”
“可如果我留下来,他们会怎么样?”
“遇到案子,他们第一个想到的。”
“可能不是自己去分析,去排查。”
“而是会下意识地想,‘江队在,让他看看’。”
“我的存在会变成他们依赖的捷径。”
“这对他们未来的成长,没有好处。”
“一个警局的强大,靠的不是某一个人的超能力。”
“而是整个团队的业务能力。”
柯范呆呆地看着江屹。
脑子一下子清明了。
他看着江屹,眼神从最初的失落。
慢慢变成了恍然大悟。
最后化为了深深的赞许和钦佩。
“江屹……”
“是我糊涂了,是我钻牛角尖了。”
柯范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次的笑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真诚。
“你小子,不光鼻子灵,脑子也比我这个老头子清楚!”
“说得对!太对了!”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所有人高声道。
“江屹同志今天给我们大家好好上了一课!”
“打铁还需自身硬!”
“我们不能总想着靠外援,得把我们自己的本事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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