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却让他惊诧不已。
他自认已经习得了胡青牛全部真传，可师父此刻所用的医术，竟与从前所授截然不同，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胡青牛熟练地操控着各类奇特器械，先迅速为伤口止血，再用锋利的刀具清理创口，将污物、坏死血肉与血块一一剔除，动作精准得至极，毫无迟疑。
面对破裂的肠管的小伤口，胡青牛直接用一种不知名材质的细线缝合，对于严重之处则直接切除坏死部分，再巧妙对接缝合。
全部处理完毕后，胡青牛用特制药水反复清洗腹腔和伤口，确认无任何残留污物，才开始缝合腹部的巨大创口。
这场手术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后来阳光渐暗，屋内光线不足时，丐帮弟子又搬来许多特制油灯，将术区照得宛如白昼。
胡青牛额上汗珠不断滚落，不过还好有旁边的王难姑一直为其拭去，张无忌能看出他已经疲惫至极，但双手始终稳定如初。直到最后一针落下，他几乎脱力。
期间张翠山数次濒临生死边缘，幸得张无忌及时察觉脉搏异动，出声示警，靠着九阳神功的浑厚内力与胡青牛的精准施针，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手术结束，胡青牛直起身，对张无忌凝重道：“最危险的阶段还未过去，未来两三天是关键。你必须寸步不离，持续以真气维系他的生机，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明白！” 张无忌重重点头，随后便守在父亲床边，目光紧紧锁着他苍白的面容。
这竟是他第一次如此长时间、近距离与父亲相处。
虽然两人重逢、相认已有大半年，可其间变故不断，除了那一夜的促膝长谈，两人几乎未曾有过真正的独处时光。
看着父亲苍白的脸以及新增的华发，张无忌百感交集 —— 父亲之所以落得这般境地，全因他此前的误解。
再回想那场让他对父亲生出误解的梦境，里面的内容虽然全都是真实的，却都是被掐头去尾过的，目的正是刻意引导他仇恨父亲。
可是现在想来，事情却全然不是如此。
例如，他以为自己童年时，父亲明明有能力救他却置之不理，如今想来，那些最痛苦的时刻，父亲始终化身段自守，在暗中陪伴。
至于他之前纠结的，自己与朱九真的荒唐一夜，若换作旁人，或许是别有用心，刻意安排。
可若是父亲所为，定然是他气恼朱九真数次欺骗自己，一来是惩戒朱九真，二来是补偿自己。
至于父亲与胡青牛 “生剖活人”，从方才的手术来看，分明是为了钻研医术、救治世人，而非害人。
还有父亲搅乱日本局势，张无忌此刻也笃定，其中必有深层考量，绝非出于私欲。
他此刻对父亲口中的 “世界意志”，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是它逼着重生的父亲，眼睁睁看着儿子再次受苦；是它让自己重生，只为促成父子相残；也是它暗中推波助澜，让父亲落得这般险境。
而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跳出上一世的轮回桎梏。因此不惜背负骂名，冒着生命危险，与那强大的存在对抗。
想到此处，悲恸不断涌上张无忌心头，泪水也控制不住，滴落在父亲的手背上。
张无忌暗自下定决心，若父亲能安然醒来，他定当竭尽全力相助，哪怕与整个天下为敌，也要帮父亲冲破这命运的枷锁。
张翠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里，张无忌未曾合眼片刻，始终以浑厚的九阳真气维系着父亲的生机。
胡青牛也每日前来查看伤势，除此之外也会和张无忌聊上几句。张无忌最担心的是张翠山这几天不吃不喝，身体如何支撑。
胡青牛却告诉张无忌，那个给张翠山注入身体的药液里面包含人体所需的能量和盐分，而且还有消炎等作用，所以无需担心。
至于排尿，胡青牛直接给张翠山插入了一根导尿管，把张无忌看得不由下体一疼。不过，在看到导尿管上淡黄色液体顺畅流出时，他也不得不佩服胡青牛这种医术的神奇。
丐帮弟子得知帮主重伤的消息后，尽数赶来，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严防任何人惊扰。
除此之外，张无忌让人将谢逊和张无忧接到了附近，不过因为怕张无忧害怕，他暂时没有告知两人实情。
只是为了以防张翠山伤势突变，也能让两人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张翠山虽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身体的脉象和体征却日渐平稳，呼吸也由最初的微弱断续变得绵长有力。
这期间，张翠山虽然发过几次高烧，但都被胡青牛以独门针灸与奇特药剂控制住了。
直到第三日黄昏，落日余晖洒在院中梧桐树上，斑驳的光影落在窗前。
张翠山喉间突然发出一声低吟，带着几分虚弱与粗粝：“真 TMD 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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