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嵩闻言,面上亦露关切之色:
“我亦正觉奇怪,散学时特意留意,确未见他。前些日只听闻他染了风寒,本以为歇息两日便好,莫非病势有所反复?”
王曜眉头微蹙:
“文礼兄向来勤勉,若非病体难支,断不会连续缺课,他家中还有妻女倚望……”
想起胡空那虽清贫却始终勉力维持、充满温情的小家,以及那个聪慧伶俐的小丫丫,王曜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担忧。
“你我午后若无急事,不如去膳堂买些易克化的糕点,一同去甲院探望一番?”
徐嵩立刻点头:“正当如此。文礼与我等交厚,理当探视。”
二人遂转道前往太学膳堂。
此时用膳高峰已过,膳堂内略显空旷,他们寻到售卖点心的窗口,见有刚出笼的桂花白糖糕、松软的粟米窝丝糖,还有新制的胡麻饼。
王曜知胡空家境虽因佣书略有改善,然平日饮食仍极俭省,便特意多买了几样,又想到丫丫,选了包蜜渍果子,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徐嵩也付钱添了一包枣泥馅的山药糕。
提着糕点,二人穿过太学内纵横交错的廊庑院落,向西侧较为偏僻的甲院仆役居住区行去。
越往西行,房舍愈发低矮紧凑,巷道也略显狭窄,虽打扫得干净,终究不及丙院学舍区的轩敞齐整。
此处居住的多是太学中的杂役、仆从,以及少数如胡空这般携眷就读、家境尤为清寒的学子。
至胡空所居的那排矮屋前,但见小小一个院落,以竹篱围起,院中一角种着些耐活的秋葵、蔓菁,绿意尚存。
低矮的屋舍门窗紧闭,却有一缕极淡的药味自门缝间飘出。
王曜上前轻叩门扉,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张氏略显憔悴的脸庞。
她见是王曜与徐嵩,先是讶异,随即赶忙将门大开,侧身让客,口中连道:
“原来是王郎君、徐郎君,快请进,外头风凉。”
又回头朝屋内轻唤。
“文礼,王郎君和徐郎君来看你了。”
屋内光线稍暗,陈设简单,一桌数凳,一榻一柜,俱是半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
靠墙的木榻上,胡空拥被半坐,身上盖着那床王曜熟悉的、洗得发白的蓝布薄被,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病势不轻。
他见王曜二人进来,挣扎着想坐直些,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子卿、元高……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王曜与徐嵩忙快步上前,王曜按住他的肩膀:
“文礼切勿多礼,好生躺着。”
触手之处,只觉他肩头单薄,衣衫下骨节分明,心中不由一沉。
徐嵩已将手中糕点放在桌上,温言道:
“听闻文礼兄身体不适,我与子卿特来探望。可请过大夫了?服药否?”
胡空咳嗽了两声,勉强笑道:
“劳二位贤弟挂心,不过是前几日夜里读书晚了些,不慎染了风寒,已请学里的医官看过了,说是积劳体虚,外邪入侵,吃了几剂药,将养几日便好。”
他说话间气息微促,显是中气不足。
这时,里间门帘一掀,一个穿着小花袄、梳着双丫髻的小身影怯生生地探出头来,正是丫丫。
她见是王曜和徐嵩,大眼睛顿时一亮,小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却仍有些害羞,躲在门边不肯过来。
王曜见她模样可爱,心中怜意大起,拿起那包蜜渍果子,笑着向她招手:
“丫丫,快过来,看王叔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丫丫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诱惑,迈着小步子蹭了过来,接过王曜递来的油纸包,小声糯糯地道:“谢谢王叔。”
又转向徐嵩,乖巧地叫了声“徐叔”。
徐嵩笑着摸摸她的头,将山药糕也递给她:
“丫丫真乖,这是徐叔给你的。”
张氏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感激又略带歉然的笑容:
“又让二位郎君破费了,丫丫,还不快谢谢两位叔叔?”
丫丫抱着两包点心,仰起小脸,甜甜地又道了声谢,这才宝贝似的将点心放到桌上,却并不急着打开,而是跑到胡空榻前,踮起脚,用小手去摸父亲的额头,稚声道:
“阿爹,还难受吗?丫丫背书给你听好不好?你听了就不难受了。”
胡空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
“阿爹好多了,丫丫真乖。”
丫丫得到鼓励,立刻站直了小身子,清了清嗓子,竟一本正经地背诵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正是《千字文》的开篇。她童音清脆,背诵流畅,虽个别字眼发音尚带奶气,却已有板有眼。
王曜与徐嵩相视一笑,皆感欣慰。王曜赞道:
“丫丫真是聪明,才几日不见,又进步了,这《千字文》可比上次背的《急就篇》难多了。”
张氏一边为二人斟上两杯白水,一边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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