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雨原本明媚的心情,被茶馆里那些茶客的闲言碎语搅得一片阴霾,顿时没了继续品茶赏景的兴致,于是决定坐上轿子,返回半山腰的沈家别院。
她轻轻掀开轿帘,只见道路两旁古树参天,枝叶繁茂,郁郁葱葱。清冽的山泉水沿着古树蜿蜒流淌,水波潋滟,发出潺潺的轻响。
眼前的景色虽美,却没能驱散沈梦雨心头的愁绪。她不禁想起小时候,曾与苏容轩一同在灵山嬉戏玩耍的时光。那时的苏容轩,没有如今这般高高在上,对她关怀备至。有一次她不小心崴了脚,还是苏容轩一路背着她回了家。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沈梦雨暗自感慨,或许真的是有缘无分吧,她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紧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激烈的打斗声传了过来。轿夫立刻停下脚步,小虎机警地护在轿子前,双手握拳,神色警惕。碧云则吓得脸色苍白,紧张地躲在小虎身后,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别跑,给我站住!”
只见远处,一个衣衫破旧、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连滚带爬地朝这边跑来,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大汉。为首的大汉满脸横肉,手上挥舞着一根粗壮的棍子,模样凶神恶煞,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年轻人看到沈梦雨一行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冲到轿子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大喊:“救命啊!求你们救救我!”
小虎见状,眉头一皱,上前一脚踢开他,怒声喝道:“哪来的疯子,竟敢冲撞我们家小姐!”
年轻人本就脸色铁青,身上似乎还带着旧伤,被小虎这一脚踢得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无助。
几个大汉很快追了上来,对着地上的年轻人大声咆哮:“臭小子,还敢跑?再跑就打死你!赶紧跟我们回赵府!”
沈梦雨在轿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暗自揣测,这会不会是和爹爹有生意往来的赵家的人呢?外面一片混乱,情况不明,她轻易不敢走出轿子。
“你们打死我算了,我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的,让赵公子死了这条心吧!”年轻人像是发了狠,咬牙切齿地喊道,眼神中透着决绝。
“死鸭子嘴硬,给我打!”为首的大汉一声令下,手下几个人立刻围上去,对着年轻人拳打脚踢。年轻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在山谷中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住手!”沈梦雨自幼就有一副侠义心肠,实在看不下去这般暴行。她戴上轻薄的面纱,轻轻掀开轿帘,缓缓走出轿子。只见那年轻人已被打得满脸是血,头发蓬乱,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狼狈不堪,蜷缩在地上。
“几位壮士,何必如此为难这位小兄弟呢?要是闹出人命官司,可就麻烦了。”沈梦雨声音清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好言相劝道。
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梦雨,见她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猜测她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便挥手让手下暂时停手。
“这位小姐,您有所不知,他原本是我们赵大公子豢养的书童,最近竟从赵府逃了出来。我们奉赵公子的命令,一定要把他抓回去。”大汉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但眼神里仍透着凶狠。
年轻人看着沈梦雨,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突然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大叫:“小姐救我,救救我啊!”
沈梦雨心中一阵不忍,连忙问道:“你为何要逃呢?”
年轻人吐出一口血水,声音虚弱却又带着愤怒,缓缓说道:“小姐您不知道,那赵公子喜好男色。小人名叫柏青,自幼家境贫寒,五岁就被卖入赵府做书童。原本只是帮赵公子打打杂,没想到前几日,他竟趁我熟睡爬进我的被窝……小人宁死不从,被他毒打一顿后关入柴房。为了活命,我才拼死从府中逃出来,我不能再回那个魔窟了,求小姐救救我!”
沈梦雨听后,心中大为震惊。她虽深居闺阁,但对赵公子的这种癖好也略有耳闻。
柏青见沈梦雨沉默不语,以为她不愿相救,赶忙不停地向她磕头,额头很快就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留下斑斑血印。
“求小姐救我一命,要是跟他们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啊!”柏青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沈梦雨心软如绵,实在无法对他的悲惨遭遇置之不理。她转头看向为首的大汉,诚恳地说道:“这位壮士,能否放他一马呢?他如今已经被打成这样,赵公子说不定对他也没了兴致。你们费这么大劲把他拖回去,说不定也是白费力气。”
“小姐说得倒轻巧,把他放了,我们回去可怎么交差?”那大汉面露凶相,恶狠狠地说道,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显得格外狰狞。
沈梦雨思索片刻,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带他回去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倒不如收下我这现银。至于回去怎么交差,你们当差这么久,这点借口还想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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