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在琉璃瓦上呼啸,暖阁内的鎏金兽炉却烧得正旺,龙脑香混着蜜饯的甜香萦绕梁间。谢婉宁踩着金线绣鞋跨进门槛,斗篷边缘的白狐毛簌簌抖落细雪,人未至声先到:“沈梦雨!你这王府的门槛都快把我的鞋跟绊折了!”
沈梦雨放下手中的《饮膳正要》,见好友鬓边的绒花歪向一侧,耳垂冻得通红,忙拉她在湘妃竹榻上坐下,将手炉塞进她怀里:“瞧瞧,成个红鼻子小狐狸了。”话音未落,谢婉宁已从织锦袖袋里掏出油纸包,桂花糖糕的甜香瞬间漫开:“沈明远那呆子,非要我捎这个,还说你肯定馋得半夜啃书!”
“又编排我大哥?”沈梦雨作势要拧她胳膊,却被谢婉宁灵巧躲过。两人笑闹间,谢婉宁突然敛了笑意,指尖摩挲着榻边的缠枝莲纹:“说正经的,你和王爷成婚也有日子了。”她压低声音,杏眼亮晶晶的,“我昨儿去白云观求签,老道士说我命里有‘麟儿伴春至’的吉兆——这吉兆,说不定能分你一半呢?”
沈梦雨的耳尖微微发烫,望着铜火盆里跃动的火苗:“王府诸事繁杂,我......”话未说完,谢婉宁已攥住她的手腕,腕间的银铃铛啷作响:“姐姐还不明白?没个嫡子镇着,日后难免纷争……”她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沈梦雨耳畔,“听我的,今晚备上王爷最爱的桂花酒......”
“谢!婉!宁!”沈梦雨抓起软垫砸过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接住。谢婉宁笑得花枝乱颤,鬓边的绒花几乎要抖落。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梦雨跪坐在铜镜前,指尖反复缠绕着珍珠抹胸的银线系带。藕荷色襦裙铺展在红木榻上,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流转着细碎的光,宛如活物般攀附在莹白的绸缎上。她咬开蜜饯纸包,将最后一粒裹着糖霜的桂花蜜饯含进嘴里,甜香混着忐忑在齿间蔓延。
屏风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靴底碾过青砖的细微声响让她心头一颤。沈梦雨故意将绣鞋踢落在地,露出裹着软缎的足尖,莲步轻移间,鬓边茉莉颤巍巍地摇晃。“殿下......”她垂眸时眼睫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这偌大的王府,该添些欢闹的声响了。”
空气中浮动着桂花酒的醇香,她踏着满地跳跃的烛影靠近,衣袂扫过案几,碰得铜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下。“就像这寒夜的炉火,”她仰头望着萧景琰,眼尾泛起动人的绯红,“总要有新柴,才能长长久久地暖着......”
萧景琰解外袍的动作陡然凝滞,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和微肿的唇瓣上。锦袍滑落一半,他突然低笑出声,伸手将人拽进怀中。沈梦雨撞进带着龙涎香的暖意里,微凉的指尖被他紧紧包裹:“我的王妃何时学会这些......”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比你藏在袖袋里的蜜饯,还要甜上三分。”
帐幔如流云般缓缓垂下,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中。窗外,北风裹挟着细雪扑打雕花窗棂,却融不化屋内四溢的旖旎。
腊月廿三,江都王府朱漆回廊裹着金箔的灯笼次第点亮。沈梦雨立在雕花槅窗前,鎏金护甲划过烫金礼单,忽有红绸被北风卷着掠过赤金点翠步摇,将廊下走马灯上的《百子嬉春图》映得忽明忽暗。这是她嫁入王府后首次独揽新春宴事,掌心沁出的薄汗在请柬边缘洇出月牙形水痕。
“王妃,绸缎庄陈掌柜求见。”青衫侍女话音未落,便见鬓发染霜的老者抱着檀木匣疾步而来。匣盖掀开时,银票堆叠的乌光映亮沈梦雨眼角的珍珠坠子:“托王妃的福!今岁江南布商恶意压价,多亏您半月前囤下的苏绣,这盈利竟比往年翻了两番!”她指尖划过银票光滑的纹路,凤仙花染就的丹蔻与银钱相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玄色箭袖带起的松香混着冷雪气息袭来时,沈梦雨已将匣子推到廊下檀木案上。萧景琰伸手替她拢紧织金斗篷,温热指腹擦过耳垂的瞬间,她瞥见他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雕着并蒂莲的玉坠正垂在自己手背上。“听说你要给绸缎庄伙计发三倍赏钱?”他的声音裹着笑意,却让廊下的铜雀风铃无端震颤。
沈梦雨指尖轻叩檀木匣,丹蔻在鎏金纹路间划出艳红弧线:“过去数月绸缎庄日进斗金,伙计们脚不沾地操持生意,三倍赏钱不过是聊表心意。”她忽然将匣子推向萧景琰,眼波流转间,珍珠耳坠晃出细碎流光,“我还打算拨些银两用在民生上。知晓王爷军饷吃紧,今年新春宴的花销便由我一力承担。定要将那西域琉璃盏、姑苏巧匠的冰灯都搬进王府,叫满城贵眷都知道江都王的排场!”
萧景琰屈指弹了弹银票,清脆声响惊飞檐下寒雀。他忽然握住沈梦雨戴着护甲的手,羊脂玉佩贴着她腕间朱砂痣,笑着说道:“本王这是娶了只金凤凰,既能守好王府的钱袋子,又能撑起阖城体面。”廊外雪粒扑簌簌落进灯笼,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烫金礼单上,化作摇曳的富贵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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