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映着雕花窗棂,将暖光碎碎地洒在鎏金香炉上。叶沫儿扶着隆起的小腹,半倚在铺着厚厚狐裘的软榻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缎上绣着的并蒂莲——那是宁王萧景钰亲手选的料子,说要衬她孕中更显温润的气色。
“仔细冻着。”萧景钰披着玄色斗篷进门,发梢还凝着未化的雪沫,却先快步走到榻边,执起她的手呵了呵暖意,“御厨新炖了燕窝,加了你爱吃的红枣,让小厨房温着,这就端来?”
她摇摇头,唇角弯起浅淡的笑,目光落在他肩头落雪:“殿下先换件干衣裳,外头风大。”话音未落,腹中忽然轻轻一动,像条小鱼摆了摆尾。叶沫儿下意识抚上肚子,眼波瞬间柔得化不开。
萧景钰见状,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侧坐下,大掌覆上她掌心,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竟比炭盆更暖。“咱们的小世子倒是精神,”他低笑出声,指腹隔着锦缎轻轻摩挲,“莫不是知道今日是除夕,也想凑个热闹?”
窗外隐隐传来宫墙外传进的爆竹声,细碎而热闹。叶沫儿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忽然想起初入王府时,他还是个冷面肃杀的王爷,如今却会为她亲手暖炉,为腹中孩儿温声细语。
她轻声道:“今年委屈殿下,要陪我这笨手笨脚的人闷在殿里。”
萧景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发顶,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有你和他在,何处不是暖阁?”他顿了顿,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锦盒,“瞧我忘了,给你和小世子的年礼。”
盒中是对羊脂玉长命锁,锁身圆润光滑,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另一面则是两只交颈的衔枝小雀。叶沫儿拿起其中一只,玉质触手生温,竟像是暖着的。
萧景钰执起另一只锁,小心翼翼地替她系在腕间,玉锁垂在皓白的手腕上,衬得她肤色愈发莹润,“待他出世,便将另一只系在他颈间——往后每一年除夕,咱们都这样守着,好不好?”
叶沫儿望着他眼中映着的烛火,那光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她心中的恨意似乎消减了几分,可每晚她依然能够回忆起阿烈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与腹中那微弱却鲜活的胎动重叠在一起。
大漠腹地的风雪如白色猛兽,正用利爪撕扯着铅灰色的天幕。卫慕烈在兽皮帐篷的暖意中骤然睁眼,瞳孔里凝固着萧景钰挥剑时玄色斗篷的猎猎阴影——那道淬着寒芒的利刃破开胸膛的瞬间,叶沫儿盛满惊恐的杏眼正化作两簇鬼火,在他意识深处反复炙烤,将皮肉撕裂的痛楚一遍遍烙进骨髓。
帐内悬挂的风干肉糜随他挣扎簌簌晃动,嵬名慧月端着的药碗猛地一颤,深褐色药汁溅上鹿皮靴,在霜白的绒毛上洇出暗痕。
“阿烈哥哥!”银铃般的惊呼撞碎毡帐四壁,她跌跌撞撞扑到榻边时,卫慕烈已用手肘撑起上身,绷带缠绕的胸口如破风的鼓囊般剧烈起伏。五个月的昏迷削瘦了他的肩胛,他的双腿变得软弱无力,唯有那双眼睛燃着狼隼般的凶光,直勾勾盯着帐顶交错的木杆——那里还留着他幼时用匕首刻下的狼头图腾,刀痕里积着经年的烟尘,此刻在烛火下像极了未干的血痂。
“快叫大首领和神医!”慧月转身时撞翻了三足铜炉,炭火星子迸溅在狐裘地毯上,焦糊味混着药气在帐内弥漫。当牛皮帐帘被风雪卷开,卫慕力带着白发神医疾步而入时,正见幼子用指腹狠狠碾过胸口的疤痕——那道从锁骨斜划至肋骨的伤口已结出暗红血痂,却像条活的赤练蛇,在古铜色肌肤上吞吐着复仇的信子。
“是萧景钰……”卫慕烈的声音沙哑如磨砂过粗陶,喉结在干燥的空气里艰难滚动,“他抢走了我的女人,还企图杀了我……”
“那狗贼杀了你大哥,竟又对你下毒手!”卫慕力的手掌重重按上腰间镶玉的佩刀,兽牙缀成的刀穗哗啦作响,刀柄上嵌着的狼眼石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这位奚族大首领眼角的纹路深如大漠沟壑,看向幼子时,浑浊瞳孔里翻涌着愧疚与杀意的混流。五个月前士兵在月牙泉附近发现他时,胸口伤口里嵌着的半片玄色锦缎,正随着呼吸翕动,像块剜不出来的毒瘤。
神医俯身揭开绷带的刹那,帐内倒吸凉气的声息混着风雪灌入。伤口愈合处皮肉翻卷如被烈焰舔过的岩壁,新生的肌理呈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是淬毒所致。“此乃南楚秘药‘蚀骨沙’所伤,”白发神医捻着胡须,银簪上干枯的艾草簌簌落屑,“幸亏毒血随腐肉剔除,但心脉已伤,还需疗养……”
话音未落,卫慕烈突然扼住神医的手腕,指节几乎捏碎老人的尺骨:“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他猛地坐起,兽皮被褥滑落肩头,露出布满旧伤的脊背——那是幼时随母流浪草原时,与恶狼搏斗留下的爪痕,如今新疤如蜈蚣般盘踞其上,新旧伤痕交错,恰似用仇恨织成的玄铁铠甲。帐外突然传来低沉的牛角号,三长一短的节奏穿透风雪,惊得帐顶悬挂的狼牙护身符簌簌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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