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边遥,二人四目相对。他先是一愣,而后泪水便是忍不住的从眼眶瞬间涌出,沿着两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那人张了张嘴,声音颤抖的问道:“遥儿?”
边遥闻言,整个身子不由得一颤。一刹那,她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人先是僵硬的挪动着身子,紧接着像飞一般似的朝边遥跑来,最后将边遥紧紧拥入怀里。
他的声音沙哑的说道:“遥儿,我终于……我终于见到你了。十年了,整整十年……”
边遥缓缓挣开那人的怀抱,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边遥仔细的打量那人的面庞,那人脸上沟壑纵横,一副饱经风霜的孤独感迎面而来。不过还好,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在见到边遥的那一刻起,终于有了一丝微亮。
许久,边遥抽泣着用着一种自责的口吻说道:“苏哥哥,是不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怎么变得这么老了……”
苏清尘紧紧握住边遥的双手,嘴唇微微抽动。
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不是的遥儿。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想死,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可是我死不了……”
“嘘。”边遥抽出手指,轻轻抵在苏清尘的嘴上,“苏哥哥,我都明白的。你已经很棒了,你也很很努力。你是特地来见我的吧,这些年你辛苦了……”
苏清尘没有说话,他已经哭的失态了,一度哽咽到无法呼吸。
他摇了摇头,再次将边遥紧紧拥入怀中:“不要离开我……遥儿……我好痛苦……”
边遥轻轻拍了拍苏清尘的背,她发现他的背好像有些佝偻。
边遥明白他的痛苦,也理解他的不易。
边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苏哥哥,请你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苏清尘……”
说着,一滴泪水不知不觉间落入边遥的嘴角。她本来在强撑着,她不想这么难过的……
但是,但是她做不到。
眼前的苏清尘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当边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率先迎来的是一股杀气。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苏清尘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失去所有之后表现出来的伪装。
他不信任一切,防备一切。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把自己缩进壳里,留给别人的只有那利刺。
不过,就在苏清尘认出边遥的那一刻起,他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向自己日思夜想的心爱之人诉说衷肠。
正如东坡诗云:“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二人的怀抱越来越松,触感也愈发虚无。边遥猛然抬头,却见苏清尘的身体已化做斑驳的荧光,斜斜散去。
苏清尘不断挣扎着,却还是抵不住这股力量的拉扯。
边遥已经听不见苏清尘的声音了,在最后一刻,她浅浅一笑,擦去泪水,眼睛眯成了两条月牙,她说:“苏哥哥,我爱你。”
荧光逝去,一切恢复平静。
边遥不由得捂住胸口,感受着这股莫名的悸动。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师叔母!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人了!”
边遥侧目眺望,只见陈围局正嘻嘻哈哈的朝这边跑来。
“太好了师叔母,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那会儿跟着罗师叔进来,一转眼,你们全都不见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在那边晃悠了半天,心想着过来看看吧。没想到我一来就找见你了……咦,师叔母,你是不是哭了!”
边遥抹了抹眼角:“没有啊!我好好的怎么会哭。”
“你眼睛都红了。”
“我是太高兴了……”
“是不是因为见到我太高兴了?”
“对,就是的。你老是惦记我,我见到你能不高兴嘛!你这会儿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这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去找你苏师叔吧!他应该在那边……”边遥朝着自己的身后指了指。
“你不跟我一块去了?”
“我就在这待着,等你们回来。”
“那行,师叔母。你呆着不要动!我这就去找苏师叔!我很快就回来,你千万不要动!”
说着,陈围局便一个箭步窜出,刹那间不见了踪影,只剩声音还在原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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