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这是林峰恢复清醒后的第一个,也是最持久的感知。左臂骨折处隔着石膏传来沉闷的、有节奏的胀痛,后背的烧伤在镇痛泵间隙期苏醒,像有无数细小的烙铁在皮肤下慢慢移动。麻药带来的昏沉褪去后,这些感觉变得格外清晰,如同涨潮般一阵阵冲击着他疲惫的神经。
单人病房里只有医疗仪器单调的滴答声。窗外是航母航行时永恒的低频嗡鸣,以及偶尔传来的、被厚重舱壁过滤后显得模糊的广播或口令声。时间在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
但他的脑子却像上了发条,紧绷着,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床头柜上的电子钟——2057。距离“隼”可能看到的垃圾清运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距离那个短暂的通讯窗口开启时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没有任何回应。
他混在医疗垃圾里的点码纸条,是否被顺利收走?“隼”是否看到?看到了,又是否愿意、并且能够回应?就算回应,又会是什么形式?直接传递信息?还是要求更冒险的接触?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混合着身体的疼痛和对沈皓状态的担忧,像一团乱麻,越扯越紧。他尝试深呼吸,却牵动了肋骨的挫伤,引来一阵咳嗽。
咳嗽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突兀。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值班护士探进头来:“林峰同志?需要帮忙吗?”
“没事……呛了一下。”林峰摆摆手,声音沙哑。
护士走进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输液管和监护电极,又看了一眼镇痛泵的剩余剂量。“疼得厉害吗?需要调整剂量吗?”
“不用,这样就行。”林峰拒绝。他需要保持头脑尽可能的清醒。
护士记录了一下数据,轻声嘱咐:“多休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恢复。你兄弟那边有专家守着,有任何变化会立刻通知的。”
林峰点点头,目送护士离开。兄弟……沈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专家有没有新的发现?那个该死的“神经梳理协议”到底长什么样?
焦虑如同蚂蚁,啃噬着他残存的耐心。他再次看向时钟——21:03。通讯窗口理论上已经开启了两分钟。如果“隼”要联系,会用什么方式?这个病房里没有任何私人通讯设备,连内线电话都需要护士站转接。舰上对通讯的监控必然严格。
就在他思绪纷乱时,病房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附近,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环境噪音完全掩盖的“咔哒”声,轻轻响了一下。
林峰耳朵一动,猛地抬眼看向那里。那是……通风管道检修口的卡扣声?
紧接着,一片比指甲盖还小的、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从检修口的缝隙中悄无声息地滑落,飘摇着落在病床边缘的被单上。
林峰心脏骤停了一瞬,立刻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那片金属片。入手冰凉,几乎没有重量,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识。他翻过来,对着灯光仔细看。
金属片背面,用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激光蚀刻着几行微小的符号——不是文字,而是和他在垃圾袋里留下的、同源的点码!
“隼”回应了!而且是用这种近乎特工接头的方式!
林峰强压住狂跳的心,仔细辨认那些点码。翻译过来只有一行简短的信息:【明早0600,三层机库,东侧第三排弹射器维修舱。单独。阅后即毁。】
没有协议内容,没有条件说明,只是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意味着“隼”无法或不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复杂信息,必须面谈。而面谈的风险,比传递一张纸条要大得多。
单独前往?以他现在这副模样,离开医疗中心都费劲,更别说潜入管制严格的机库区域,还要避开航母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巡逻人员。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沈皓等不起。
林峰没有丝毫犹豫,用拇指指甲用力刮擦金属片表面的蚀刻。特殊涂层被刮掉,点码痕迹迅速模糊、消失。他将变得空白的金属片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混着唾液,艰难地咽了下去。金属的冰冷和尖锐感划过喉咙,带来一阵不适,但这是最彻底的销毁方式。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规划。距离明早06:00还有不到九个小时。他需要了解航母三层机库东侧的大致布局和巡逻规律,需要一套能让他勉强行动的衣物,需要想办法避开监控……最重要的是,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暂时离开医疗中心的理由。
时间一点点流逝。午夜时分,医疗中心例行巡查结束,走廊重归寂静。林峰睁开眼,轻轻按动了床头的呼叫铃。
片刻后,白天的值班护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倦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护士同志,”林峰露出一副为难又有些尴尬的表情,“我……我想解大手。在床上实在……不习惯。能不能让我去趟卫生间?就隔壁那个。”
护士看了看他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臂和身上连接的管线,皱了皱眉:“你这情况,最好还是在床上用便盆。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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