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吾等身后即是光明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希望之谷没有祭灶的糖瓜香气,没有写春联的红纸,没有孩子们等着分灶糖的欢笑声。山谷里弥漫着的是另一种味道——铁器在火上灼烧的焦味,止血草药被捣碎的辛辣,还有从每个人紧绷的皮肤下渗出来的、汗与血混合的咸腥。
谷中央最大的那块药田已经被清空了。金黄的药草收割完毕,打成捆堆在后方山洞里——如果山谷守不住,这些就是幸存者未来半年的口粮与药材。裸露的土地被无数双脚踩得坚实平整,此刻站满了人。
七百六十三人。
林晚站在曾经立下“宏愿”的那块青石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三年前她刚来时,这片土地上只有怨灵哀嚎。三年后的今天,这里站着七百六十三个愿意为这片土地流血的人。
她认得出每一张脸。
前排那个缺了左臂的老汉姓周,儿子死在温氏作乱那年,儿媳改嫁,他带着三岁的孙女逃难到乱葬岗边,差点饿死。是林晚用半碗清心散换回他一条命,后来他学会了照料药田,总把最饱满的种子留到第二年春天。
周老汉身边那个脸上带疤的年轻女人叫阿秀,被夫家以“无子”为由休弃,娘家不收,差点被卖进勾栏。她逃到谷里时只剩一口气,是温宁在巡边时发现,背回来的。现在她是制药坊最好的学徒,能闭着眼睛分出二十七种草药。
阿秀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叫丫丫,五岁,父母都死在去年的袭击中。她不太爱说话,但会默默帮老人们穿针,会把她省下的糖块塞进受伤的叔叔阿姨手里。此刻她把脸埋在阿秀衣襟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石上的林晚。
再往后,是三个月前才从清河逃难来的那批人。他们脸上还带着背井离乡的惶惑,但握着锄头、柴刀的手已经磨出了茧子。林晚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记得谁有咳喘的老毛病需要定期服药,记得谁家孩子夜里总做噩梦。
还有那些散修——他们本可以走。乱葬岗守不住的消息传开后,至少有十几个人悄悄找到林晚,红着眼睛说对不起,说家里还有老娘要养,说不能死在这里。林晚都点头,都放行,还给每人塞了一小包盘缠和伤药。
但更多的人留下来了。
此刻他们都站在这里。老人扶着孙儿,妇女抱着婴孩,伤者拄着拐杖,散修们握着各式各样不成制式的武器——缺了口的刀,磨尖的锄头,削尖的木矛。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人身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但他们站得笔直。
温宁站在人群最前方,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他微微侧身,将一半注意力放在山谷外的动静上,另一半落在青石上的林晚身上。三天前他在断崖下布阵时中了埋伏,左肩被破魔箭擦过,此刻衣料下还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色。
思追站在温宁身侧稍后。他换下了蓝氏嫡系的卷云纹白衣,穿着和谷民一样的粗布衣裳,只有额上那条抹额依旧雪白。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林晚知道,昨天夜里他收到蓝曦臣的传讯——姑苏蓝氏内部还在争论,援军至少要三天后才能到。
三天。
足够联军把这片山谷犁平三次。
林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寒气刺得肺叶生疼,但她需要这份疼痛来保持清醒。她抬起手——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诸位。”
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山谷。远处偶尔传来阵法被试探性攻击的闷响,衬得她的声音更加清晰。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天亮之后,谷外那些人会攻进来。他们带着仙门最精锐的法器,受过最严格的训练,每个人都比我们强——论修为,论战力,论装备,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人群里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是那个刚失去丈夫的年轻孕妇。她紧紧捂着隆起的腹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但咬住了嘴唇没发出声音。
林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柔和了些:“害怕很正常。我也怕。”
她顿了顿,让这句话在寒风中沉淀。
“我怕这片我们亲手开垦的药田,明天会烧成焦土。我怕我们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屋子,会被铁蹄踏平。我怕身边这些熟悉的脸,会再也看不见。”
她每说一句,下方就安静一分。哭泣声停止了,连风声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但是——”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我更怕的是,我们跪着活下去!”
“我更怕的是,让那些人闯进我们的家,指着我们的鼻子说:看,这就是乱葬岗的‘邪祟’,这就是该被铲除的‘异端’!”
“我更怕的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后,当后人提起乱葬岗,只会说‘哦,那里曾经有过一群不自量力的傻子,被仙门轻松剿灭了’——而没有人记得,我们在这里种出过第一株灵草,救活过第一个濒死的人,给无家可归的人建起过第一个遮风挡雨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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