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者湮灭,银色巨舰崩解,带来的不仅是胜利的狂喜,还有满目疮痍的大地与亟待重整的秩序。刚才还在欢呼的修士们,此刻也渐渐安静下来,目光扫过战场的废墟,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沉默。有个穿灰袍的年轻修士蹲在地上,抱着一具盖着破损道袍的尸体,肩膀一抽一抽地哭,那尸体的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指骨都露在了外面。
混沌山作为主战场,受损最为严重,山脉崩塌近半,防御设施损毁七成以上,伤亡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林辰心念一动,识海瞬间铺开战场的全息图景 —— 联盟修士伤亡超过三万,其中能勉强救治的不到半数,那些被秩序规则侵蚀了道基的修士,连神魂都透着淡淡的银色,就像生了锈的铁器;原本绵延百里的防御工事,如今只剩下几段焦黑的城墙残骸,阵眼处的灵石要么炸成了粉末,要么被秩序之力污染得失去了光泽;连山脚下的灵植园都没能幸免,几百年的老药草被冲击波碾成了绿泥,只有几株韧性极强的龙须草还在石缝里倔强地挺着绿芽。整个东玄域,乃至更遥远的区域,都因这场超越规格的战斗而天地灵气紊乱,地脉动荡,衍生出无数天灾。北漠的沙尘暴把三座城镇埋了半截,南海的海水倒灌淹没了大片渔村,西荒的火山群集体喷发,火红的岩浆顺着山谷流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林辰悬浮于空,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流与星辰光辉缓缓内敛,那令人窒息的界主威压也渐渐平和 —— 主要是他发现再释放威压,底下几个重伤的修士快撑不住了,脸白得跟纸一样。但他双眸中蕴含的、执掌一界规则的深邃,却让所有仰望他的生灵都心生敬畏,明白眼前之人已与此界天命相连。有个刚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的妖族小狐狸,爪子还在流血,却硬是拖着伤腿,规规矩矩地朝着他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蓬松的尾巴都吓得夹了起来。
他心念微动,沟通手中完整的星钥。指尖刚碰到星钥表面,一股温暖的力量就顺着手臂蔓延全身,识海里的世界图景突然变得清晰无比,连地脉断裂的纹路、灵气紊乱的轨迹都标注得明明白白,活像打开了带标注的地图软件。“难怪说界主是世界管理员,这权限界面还挺直观。” 林辰暗自嘀咕,集中意念调动那股与世界相连的力量。
“天地元气,听吾号令,抚平创伤,滋养万物。”
话音刚落,林辰就感觉体内的世界本源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了出去,顺着星钥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瞬间覆盖了整个混沌山战场。这声音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连空中乱飘的烟尘都顿了顿。
言出法随。紊乱的天地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原本横冲直撞的灵气洪流突然放缓了速度,那些带着秩序残留的驳杂灵气,被强行拆解成最纯净的光点,再重新编织成温顺的灵气溪流;崩塌的山脉在隆隆声中重塑根基,断裂处的碎石如同有了生命般蠕动着聚拢,裸露的岩层上很快覆盖了一层新的土壤,甚至连之前被炸毁的主峰轮廓都慢慢恢复了原样,只是比原来矮了一截,像是被人啃了一口;干涸的河流底部传来汩汩水声,清澈的泉水从石缝里涌出来,顺着河道一路流淌,所过之处,干裂的土地渐渐湿润起来;被战斗余波摧毁的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焦黑的树干上冒出嫩绿的新芽,石缝里的龙须草疯长,很快就织成了绿色的地毯。浓郁的生命气息混合着精纯的灵气,如同甘霖般洒落,落在修士们的伤口上,泛起淡淡的金光,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这并非寻常治愈法术,而是界主权柄的具象化展现。林辰凝神感知,只见世界本源如璀璨星河倾泻而下,化作涓涓细流顺着修士们的经脉奔涌,注入干涸的丹田。受损的道基宛如龟裂的河床迎来甘霖,在本源之力的润泽下,逐渐泛起生机;被秩序之力侵蚀的神魂,亦在蓬勃的生命气息滋养中,褪去体表那层不祥的银霜。方才还因剧痛而面色扭曲的修士们,此刻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抚摸早已愈合的伤口,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拜见界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和狂喜,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天地。幸存的联盟修士们不管伤没好利索,纷纷跪倒在地,有缺胳膊断腿的,就用膝盖撑着往前挪两步;妖族的修士们化出原形,对着空中的身影行最隆重的叩拜礼,九尾狐的九条尾巴都垂在地上,白猿妖皇那庞大的身躯趴在碎石堆里,震得地面都微微发抖;连躲在防御工事后面的平民们也跑了出来,老人牵着孩子,妇女抱着婴儿,密密麻麻地跪了一片,哭喊声和感激声混在一起,比刚才的欢呼声还要响亮。所有幸存下来的联盟修士,无论种族、无论门派,都心悦诚服地向着空中那道身影躬身行礼。这是对拯救世界的感激,也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更是对新时代开启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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