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悠见状,轻轻将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布丁推到桌中央,抬眼看向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温和:“不介意的话,吃我的吧,刚用冰冻好拿出来,口感正好。”
“自然不介意。”艾尔肯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把勺子,舀起一块送入口中。
“等一下——”蓝月悠忽然出声,眉梢微动,“那勺子……是我刚用过的。”
空气微微一滞,随即又松了下来。
艾尔肯顿了顿,随即笑得更开:“都一家人,还分这么清?”他并未停下,反而继续吃着,神情坦然。
阿丽娅在一旁轻笑着摇头:“哥,过来坐啊,别站着了,又不是外人。”
艾尔肯顺势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随意自然,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微妙从未发生。
几人吃完点心,杯盘渐空,话题也慢慢散开,闲聊如午后微风,轻缓自在。
“美美,该回去了,午饭做好了。”
格日乐图在雄仆的引导下走来,语气平和,像只是日常里一次普通的提醒。
蓝月悠转过头,看向毛毛,声音轻软:“好啦,毛毛,跟我回去吃饭吧?”
“好啊。”毛毛应了一声,语气自然,像回家吃饭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阳光斜照,几道身影缓缓离开阳台,谈笑间融入走廊的光影里。
*
气氛凝滞如冰,整座石殿仿佛被冻入深冬。
蓝月悠端坐在精雕细琢的石座椅上,目光如刃,直直落在台下。
“你们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块碎裂在寂静里,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就……去北兽城参加庆典的时候认识的,到现在……一个多月。”汉妮声音发抖,头低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蓝月悠缓缓抬手,指尖按在太阳穴上,眉心拧成一个结,像是头痛,又像是心痛。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那点温情早就没了,只剩下沉得压人的失望。
“所以呢?”她声音低了下来,却更冷,“你要为了一个雄性,一个曾经伤害过雌性的恶兽,来背叛我?你知不知道——这不只是在伤害我,这是在背叛整个雌性群体。我们拼了命才守住的底线,你居然想一脚踩过去?”
“不,不是的!”汉妮猛地抬头,眼眶红了,声音里全是慌乱,“卡尔斯他说他早就变了,他救过我,他说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而且……我们不是也接纳了岱钦他们了吗?他们当初不也被叫‘恶兽’?”
“根本不一样。”蓝月悠直接打断,语气像炸雷,“岱钦那伙人可从没动过雌性。可卡尔斯呢?他亲手屠了三个部落,男人、孩子、女人,一个都没放过。他的手上,沾了多少雌性的血?你知道吗?”
她猛地转身,眼神如铁,盯着旁边的霍克:“听清楚,不惜一切代价,把卡尔斯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上用上信鹰,通知周边所有可信的部落——特别是那些会画画的兽人,把他的样子画下来,一张张传出去,每一条路、每一个据点都贴上。我要让他走不了暗路,藏不了身。”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像冰水灌进耳朵:“谁敢包庇他,一律按同伙处理,别跟我讲情面。”
说完,她又转回来看向汉妮,语气忽然平静了,却比刚才更锋利:“你知不知道,他私下偷偷抓了不少雌性,一个个带走,从此再没消息?”
“汉妮,可他怎么不带你走,这就是你说的相爱?这就是你坚持的爱情?”她轻轻摇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极淡,却冷得刺骨:“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台下的雌性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抽去全身力气,软软瘫倒在地,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蓝月悠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疲惫:“先把她关起来吧。”
“是!”护卫应声而动,迅速将人带离。
“月悠,喝点水。”西奥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此刻的他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沉稳,竟多了几分难得的成熟。
“谢了。”蓝月悠接过杯子,小口喝了两口,随后将水杯轻轻捧在手心,无意识地缓缓转动着,像是在摩挲某种慰藉。
西奥看着她,低声感慨:“真搞不懂……汉妮可是我们从恶兽手里救出来的,按理说,她最该恨那些兽人才对。怎么反倒……爱上了卡尔斯?”
蓝月悠没说话,只是望着门外渐暗的天色,眼神复杂。
风从廊下吹过,卷起一缕发丝,她轻轻闭了闭眼——有些答案,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爱与恨,救赎与背叛,有时只隔着一次回眸,一场相遇。
而有些人,偏偏在错误的时间,动了真心。
“谁知道呢?”
她终于开口,放下杯子站起身,“我现在只希望能尽快找到他,把那些雌性救出来。”
西奥点头赞同:“是啊,还好他才离开两天,又是雄性,带着那么多雌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远,更不好安置。”
“走吧,跟我出门一趟。”
“行,去见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更了解恶兽的岱钦他们。”蓝月悠语气里透着无奈,这才几天,上次见面还闹得不欢而散。
卡尔斯这只该死的黑蛇,偏偏挑在她准备离开的这两天动手。
谁让她人缘太好,临走前一堆兽人来送礼道别,尤其是那些雌性,都以为卡尔斯是她的奴隶,对他毫无防备,结果一哄就信了他。
蓝月悠心里烦躁,原本想着调教得差不多就能处理掉,结果倒好,直接给她来这么一出。
“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
“月悠……”西奥轻声唤她,眼里满是担忧。
她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算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但有一点她能确定——卡尔斯,这次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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