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的晨光，终于挣破了漫天煞气，落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凤枭站在谷口，赤色狐裘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九条狐尾轻轻摇曳，目光落在凤澜身上，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
“澜儿，该走了。”
凤澜闻言，指尖的折扇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然与墨寒，桃花眼里的玩世不恭褪去大半，只剩下几分清晰可见的认真。
他缓步走上前，火红的衣袂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明艳的弧，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墨寒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将安然护在身后，青龙族的凛冽气息无声散开，带着几分不言自明的戒备。
这是他与凤澜的第一次正面对峙，没有刀光剑影，却处处透着暗流涌动。
凤澜的目光掠过墨寒，最终落在安然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惯常的浅笑：“安然，本皇子要回狐族了，今日特来道别。”
安然看着他，心头泛起一阵真切的暖意。
从无回域到血煞狱，凤澜看似玩世不恭，却数次在暗中出手相助，尤其是那枚破界梭，更是帮了她大忙。
她上前一步，微微颔首，语气诚恳：“凤澜，多谢你。破界梭的情分，我记在心里。”
提起破界梭，凤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收起折扇，指尖轻轻敲了敲掌心，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谢就不必了。不过，本皇子帮了你这么多，就没点别的表示？”
墨寒的眉峰微蹙，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几分。
他知道凤澜的心思，从凤澜看安然的眼神里，他便能读懂那份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情愫。
毕竟他也没有放下他曾在人间和安然结拜为夫妻的事。
安然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坦荡：“日后若你们有需，只要我安然能做到，绝不推辞。”
凤澜看着她，琉璃紫眸微微眯起，笑容里添了几分执拗：“我不要什么来日方长，也不要什么魔族的承诺。安然，跟我回狐族吧。”
这话一出，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墨寒的手悄然握紧，龙气在掌心隐隐流转。
凤枭站在谷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带着几分了然。
凤澜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安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天庭不会善罢甘休，你带着魔族残部，前路定然凶险。狐族虽不比天庭势大，却也能护你周全。跟我走，我保你一世安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与墨寒之间有情，有并肩意，可仙魔殊途，他是天庭的上神，肩上还扛着整个龙族的命运，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而我，凤澜，天涅狐族的皇子，能给你三界之内，任你驰骋的天地。”
这番话，字字恳切，句句都戳中了要害。
连墨寒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凤澜说的没错，他的身份，的确是他与安然之间最大的阻碍。
安然看着凤澜，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歉意。
她知道凤澜的心意，也感激他的赤诚，可她的心，早已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一次次误会冰释中，偏向了那个沉默寡言、却始终默默守护她的人。
“凤澜，”安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不能跟你走。”
凤澜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依旧不死心：“为什么？就因为墨寒？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能给你更多！”
“不一样的。”安然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身侧的墨寒，眼底泛起一抹柔软，“他给我的，不是安稳，不是庇护，而是与我并肩而立的勇气。是明知仙魔殊途，却依旧选择站在我身边的决心。”
墨寒的心猛地一颤，他转头看向安然，四目相对，过往的种种在眼底流转。
血煞狱里的并肩作战，密室中的误会冰释，圣泉旁的执手相看。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眼底的默契。
凤澜顺着安然的目光看向墨寒，眼底的执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甘，几分无奈。
他知道，自己输了。
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亦没有是非对错。
就在这时，墨寒往前踏出一步，站到安然身侧，与她并肩而立。
他看向凤澜，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郑重：“凤澜，多谢你一路对安然的照拂。但安然的路，往后由我陪她走。”
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千钧，既是对凤澜的回应，也是对安然的承诺。
安然的心微微发烫，她侧头看向墨寒，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没有说话，却用眼神给出了最明确的回应。
凤澜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眼底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消散殆尽。
他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打开折扇，扇面上的狐纹在晨光里熠熠生辉。“罢了，本皇子好歹也是天涅狐族的皇子，总不能在这里死缠烂打，失了风度。”
他收起折扇，对着安然拱了拱手，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洒脱：“小然然，保重。若哪天墨寒欺负你了，记得来狐族找我，本皇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安然点了点头，眼底带着感激：“你也是，保重。”
凤澜最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墨寒，目光里的不甘渐渐化作了释然。
他转身，朝着凤枭的方向走去，火红的衣袂在晨光里渐行渐远。
凤枭看着儿子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转头看向安然，语气郑重：“安然少主，澜儿性子跳脱，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安然连忙道：“凤族长言重了，凤澜帮了我很多。”
凤枭点了点头，抬手招了招手。
玄女从一旁走了过来。
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眉眼间带着几分干练。
“玄女姑娘，你伤势初愈，留在狐族修养本是最好的选择。但你心系少主，我便成人之美，将你送回她身边。”
玄女立刻躬身行礼：“多谢凤族长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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