狌狌镜紧紧在怀里,眼泪大滴大滴滚落,顺着下巴砸在狌狌镜上。
一股淡淡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暖意忽然从狌狌镜上涌出,顺着指尖窜入心底。
那暖意太过熟悉,却又模糊得不敢回想——
是幼时在桃林里,母亲抱着她摘桃花时衣袖间的香气;
是她跌伤膝盖时,温柔擦拭伤口的掌心温度;
是睡前故事里,伴着轻声哼唱的安稳气息……
这些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女子面容上,鬓边簪着一朵西陵氏特有的珩花。
“娘……”小夭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话音落下的刹那,狌狌镜微微震颤。
镜背有一块云纹消失,竟露出一朵小小的桃花瓣印记,与小夭额头的几乎一模一样!
心跳骤然加快,另一道隐匿气息飘然而起,带着烈火与阳光的炽热气息,刚劲却又温柔,将小夭和狌狌镜笼罩其中。
“父亲?”小夭疑惑哽咽出这个从未曾出口的称呼。
狌狌镜再次震颤,镜背透出赤红光晕,镜面开始浮现出细碎的光影。
光影渐渐凝实,曾记录在狌狌镜中的所有影像回归,一幕幕回放:
相柳顶着脸上九个黑圈又惊又怒的模样;
白发飘荡在海水中优雅游曳的模样;
父王为玖瑶女经题字的笑颜;
与防风邶大婚时的场景;
辰荣宫匆忙记录一段段制药心得的样子……
小夭没工夫理会这些影像,茫然伸出手触碰赤红光晕,喃喃道:
“您真是我没见过面的父亲吗?
原来……是你们啊……”
镜中出现一对男女模糊的背影在漫天桃林中逐渐走远。
女的是母亲,男的高大硬朗护着母亲,转回头看着小夭似乎笑了笑……看不清晰的眼眸中流露出满满的不舍。
小夭急切摇晃镜子放声大哭:
“爹、娘!你们要去哪?
爹!娘!你们不要抛下我……爹……娘……求求你们……”
相柳及时进屋把伤心欲绝的小夭抱进怀里,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父王让他们留下气息,不是为了让你再痛苦一次。
你觉得父王的目的是什么?”
小夭抱着镜子,崩溃的情绪在父母残留气息的滋养下渐渐平复。
紧紧依偎着相柳似乎想把自己整个镶嵌进他的怀抱。
抽泣了一阵,在相柳衣襟上蹭干净满脸泪水,语调平静说了句:
“是想告诉我,阿娘和我爹没有抛下我,只是身不由己,换了一种方式陪伴我,看着我长大。”
“还不算笨。”相柳吻了吻小夭的额头,声音柔和:
“想通了?”
小夭点头,举着镜子给他看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相柳凝目看向镜中的光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爹娘帮你留住了狌狌镜中所有美好过往。
有我守护,他们已然放心,将获得真正的安息。”
说完退后数步,恭恭敬敬对着狌狌镜行了个大礼:
“相柳与小夭永不辜负彼此。”
镜面中桃花密集飞舞良久,终是连着两道身影一同消失。
相柳帮小夭把眼角残余湿痕擦拭干净,说道:
“谜题解开,可以去吃饭了。”
小夭一脸嫌弃看着他的衣服:“你先换套衣服。”
相柳低头看看衣襟上的狼藉,无奈笑了笑,挥手拂过立马变得一干二净。
携手走向饭厅,小夭眼眶肿痛,鼻腔里嘴里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安稳踏实——
她不仅找回了狌狌镜内的影像,更找回了父母留下跨越时光的牵挂。
父母遗留的气息如同两道温暖的屏障,不止将狌狌镜彻底护持住,还治愈了小夭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全感
药房。
将镜子架在桌上,小夭的手轻轻覆在镜面上。
这一次无需刻意催动灵力,镜身便自发泛起温润的光晕,那些曾晦涩难懂、模糊不清的影像一一显示。
阅读了大量笔记,前期已经做了许多研究,此刻难点已如同被拂去尘埃的画卷,清晰地在镜中铺展开来。
配制失忆毒药的完整过程——
从药材的甄选,到火候的把控,再到每一味药的投放顺序与剂量,甚至连当时在药鼎旁写下的配方笔记,都清晰地映在镜中。
那些曾让她困惑的生涩字句,融汇贯通后竟一目了然。
小夭屏息凝神地看着镜中影像,拿起纸笔跟着狌狌镜中的自己迅速记录。
相柳安静地陪伴在她身旁,为她多点了几盏长明灯,橘黄的灯光与镜中的光晕交织,将小夭专注自信的侧脸映照得格外柔和。
当镜中最后一段配制解药的影像结束时,小夭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
那些缺失的记忆碎片、困惑的配方细节,此刻已完全拼凑完整,心中的迷雾彻底散尽。
“我知道怎么配解药了。”
小夭转头看向相柳,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等相柳回应,她便起身快步走向药柜,相柳提着长明灯紧随其后。
就着桌案上还未收拾的药材,小夭精准地从中挑出所需品类——取晒干忘忧草的中段,需三重绢筛过的水磨朱砂,足够年份冰魄花……
点燃药炉,火焰升腾起稳定的蓝色火苗,将药鼎预热至适宜温度。
先投入性平的茯苓与白术,以文火慢熬三刻钟,药汁渐渐泛起淡淡的乳白;
随后加入捣碎的冰魄花,转中火搅动至药汁凝结成半透明状;
最后,取出“同心露”滴入三滴,药鼎中瞬间散发出清冽却醇厚的香气。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
当药汁最终凝结成莹白的药丸,散发着温润的光晕时,小夭拿起药丸忍不住指尖微微颤抖。
相柳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感受药丸里蕴含的充沛灵力,眼中露出欣慰赞赏的笑意:
“成了。”
小夭将药丸放在鼻尖轻嗅,那香气中不仅有药材的清醇,更隐约混杂着母亲衣袖间的草木香与父亲气息中的烈火暖,还有相柳一直以来温柔守护的气息。
转头看向相柳,眼中满是光亮:
“是爹娘的气息护着我,是你陪着我,才能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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