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月19日清晨五点,华侨路的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清洁工周桂兰推着橙红色的环卫车,在结冰的路面上走得格外慢,车轱辘碾过冰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她今年五十八岁,干清洁工已经十五年,这条从中山路到上海路的路段,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完,哪里有坑洼,哪里有垃圾桶,哪里的雪最难扫,她心里门儿清。
走到华侨路与广州路交叉口的街角时,她停下了脚步。雪堆旁卧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袋口用麻绳松松地系着,看起来像是哪家饭馆晚上关门后,随手丢的剩菜。“这年头猪肉金贵,怎么还往外扔这么多?”周桂兰嘟囔着,弯腰伸手去提——她想着要是没坏,说不定能带回家给家里的狗吃,省点狗粮钱。
塑料袋的提手有点脆,她刚一用力,“哧啦”一声,袋底就破了个口子。淡粉色的肉片滚落在雪地里,一片一片,切得整整齐齐,大小都差不多,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周桂兰蹲下来,想把肉片捡起来重新装回去,手指刚碰到一片,就觉得触感不对——猪肉的纹理她熟,可这肉片摸起来,比猪肉更细腻,还带着点奇怪的弹性。
她皱着眉,拿起一片凑到眼前细看,忽然发现肉片边缘沾着一点淡蓝色的东西,像是……指甲油?她心里咯噔一下,再往下看,最底下那片肉片上,还连着一小节白白的、带着弧度的东西,指甲盖的形状清晰可见。
“妈呀!”周桂兰的手猛地一抖,肉片掉在雪地里,她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后背撞在环卫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她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花坛,又看到一个深棕色的旧帆布包,就放在雪堆旁边,看起来和刚才的塑料袋是一起的。
她的腿已经软了,可心里又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是自己看错了,只是哪家肉铺处理的边角料。她扶着环卫车,哆哆嗦嗦地挪过去,伸手抓住帆布包的带子,刚提起来,一股混杂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就钻进了鼻子,比菜市场的生肉摊味道更冲,还带着点熟肉的腻味。
帆布包的拉链没拉严,她手指一抖,拉链崩开,里面用一块洗得发白的蓝白格子床单包裹着的东西露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掀开床单一角,看到里面包裹着的“肉块”比塑料袋里的更大,还能隐约看到类似骨头的硬茬,那股腥气更浓了,直往嗓子眼里冲。
“杀人了!死人了!”周桂兰再也忍不住,尖叫着扔掉帆布包,连环卫车都忘了推,跌跌撞撞地往最近的派出所跑,声音里的恐惧把清晨的寂静撕得粉碎。
……
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陆知行刚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泡面。面是昨天剩下的,汤料包早就放进去了,泡得有点发胀,可他实在饿——昨天盯了一整晚的盗窃案,凌晨三点才回队里,刚眯了两个小时,就被饿醒了。
筷子还没碰到面,桌上的红色电话就响了,尖锐的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抓起听筒,里面传来分局民警急促的声音:“陆队!华侨路发现疑似人体组织!清洁工报的警,说是有带指甲的肉片,还有装着‘东西’的帆布包!”
“地址发我,马上到!”陆知行扔下筷子,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就往外冲。军大衣上还带着昨晚的寒气,他没顾上系扣子,一边跑一边往身上裹,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路亮到楼下。
警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清晨的街道。天还没亮透,路灯还亮着,橘黄色的光落在积雪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陆知行坐在副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华侨路离南大不远,属于人员密集区,这个时间点已经有早起的行人了,要是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通知分局,先把现场周边五百米封了,疏散行人,别让无关人员靠近。”他对着对讲机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多年办案养成的冷静。
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华侨路街角。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名分局的民警正拦着围观的路人,有人举着手机想拍照,被民警拦住了,嘴里还在嘟囔着“拍一下怎么了”。陆知行下了车,寒风瞬间灌进衣领,他紧了紧军大衣,快步走到警戒线内。
法医老陈已经到了,正蹲在雪地里,戴着双层橡胶手套,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从塑料袋里掉出来的肉片。老陈今年五十六岁,干法医三十多年,什么样的凶案现场没见过,可此刻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比雪还白。
“怎么样?”陆知行走过去,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现场的痕迹。
老陈没抬头,用镊子指着肉片的切口:“你看这切口,平整得很,没有锯齿状的痕迹,应该是用很锋利的刀,一刀切断的,凶手对刀具很熟悉,说不定有过处理肉类的经验。”他顿了顿,把肉片放在证物盒里,又夹起另一片,“而且你闻,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点熟肉的腥气,这些肉片应该被开水焯过,或者用热水烫过,目的是去腥,还有……掩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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