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风还没停。市局楼下的积雪被行人踩成灰色的泥,沿着人行道一路拖出长长的痕迹。陆知行把军大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还是觉得冷。他站在台阶上,抬眼看了一眼天边那道苍白的光,像是从城市背后勉强挤出来的。
“出发。”他说。
队伍分成了三组。小张带着技术科的人,继续围绕华侨路和水佐岗的监控做增强处理;小李和林岚去南大,补充走访苏晓棠的室友和老师;陆知行则亲自带队,沿着青岛路、平仓巷一线,挨家挨户排查。
“今天的重点,”出发前,陆知行在小黑板上重重写下几行字,“餐馆后厨、洗衣店、打印店——这些照旧。另外,加上一条:退休、离职的法医和老警察。还有,注意看有没有闲置的旧车库、旧实验室。”
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程文斌那边,继续盯着,但别把所有力气都压在他身上。”
队伍散开,街巷里的雪水开始顺着路沿往下淌,像一条细小的暗河。
第一站是青岛路。路边的槐树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没化的雪。他们先去了那家小卖部,老板还是那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看见警察,忙不迭地把账本翻出来。
“1月10号晚上,苏晓棠确实来买过橘子糖。”她把账本递过来,指着其中一行,“七点零五分,橘子糖一包,两块五。”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小李问。
“说了,”阿姨想了想,“她说去平仓巷的书摊,问我怎么走最近。我让她沿着青岛路一直往里,过两个路口就到。”
“她一个人吗?有没有人跟着她?”林岚追问。
阿姨摇头:“人来人往的,我也没注意。不过,她买糖的时候,门口站着个戴旧警帽的老头子,问我几点关门。我当时还想,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戴那种帽子。”
“戴旧警帽的老头子?”陆知行的目光在空气里停了一下,“他多大年纪?身高呢?”
“大概六十来岁吧,背挺得直,个子挺高,走路不拖脚。”阿姨比划着,“帽子檐压得低,没看清脸。”
陆知行点点头,让小李把这段口供详细记下来。他站在门口,朝平仓巷的方向望了一眼。巷子像一条被风磨平的旧伤疤,藏在城市的褶皱里。
他们沿着青岛路往里走,两旁的小店陆续开门。有卖早点的,炸油条的油锅里冒着热气;有修鞋的,铁砧上叮当作响;还有一家小打印店,门口贴着“复印、装订”的红纸。
“打印店也别放过。”陆知行说,“有时候,线索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店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看到警察,他把耳机摘了,有些紧张:“警官,有事吗?”
“例行排查。”小李把证件亮了一下,“1月10号晚上,你在吗?”
“在啊,我每天都在。”小伙子回答,“我们九点半关门。”
“那天晚上有没有一个穿枣红色外套的女生来复印?”
“枣红色外套?”他皱眉想了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这种颜色的外套挺多的。”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戴旧警帽的老人,大概六十来岁,个子高,背挺得直?”陆知行换了个问法。
小伙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那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有个老头子来复印了几张纸,戴的就是那种老式的警帽,挺旧的。复印完就走了,往平仓巷那边。”
“复印了什么?”小李追问。
“我没细看,好像是旧报纸剪下来的一小块,上面有字。”小伙子挠挠头,“我当时在忙,就收了他一块钱。”
“监控呢?”陆知行问。
“坏了,”小伙子有些尴尬,“前几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陆知行点点头,没再多说。他让小李留下联系方式,又叮嘱:“如果再想起什么,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给我们打电话。”
离开打印店,他们继续往平仓巷走。巷子口有个修鞋摊,摊主是个白发老人,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锥子,一针一线地补着鞋底。
“老人家,1月10号晚上,您在吗?”林岚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
“在,我天天在。”老人抬起头,“这么冷的天,晚上也没什么人,我就早点收了。”
“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枣红色外套的女生,或者一个戴旧警帽的老头子?”
老人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枣红色外套没注意。警帽……好像有一个,个子高,背直,走路快,不拖脚。他从这边过去,又回来了,像是找人。”
“几点?”陆知行问。
“大概八点多吧。”老人回答,“我正准备收摊。”
陆知行点点头,目光落在老人手边的工具盒上。盒子很旧,金属边缘被磨得发亮。他的思绪却飘回了解剖室——那把精准的刀,那种近乎冷酷的秩序感。
“这条巷子,”他低声说,“很熟的人,才知道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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