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8月12日上午,沈阳看守所的铁门缓缓打开,带着铁锈味的风裹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程野跟着狱警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寂静的鼓点上。会见室在走廊尽头,窗户装着粗重的铁栅栏,阳光透过栅栏,在水泥地面投下一道道细长的阴影,像被分割开的时光碎片。
狱警打开会见室的门,秦柏已经坐在里面了。他穿着灰色的囚服,领口有些磨损,头发比抓捕时白了不少,零星的白发贴在额前,却依旧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平静地看着门口。看到程野走进来,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微微点头,像是在打招呼。
程野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把带来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我受沈阳市检察院委托,来跟你核实几个案件细节。”他一边说,一边从文件袋里拿出《呼兰连环杀人案证据清单》,却没等秦柏回应,就看到秦柏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嘴唇动了动。
“沈砚的案子……怎么样了?”秦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期待,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程野心里一动,从文件袋里抽出另一份文件——《沈砚案复查初步报告》的复印件,推到秦柏面前:“复查已经有进展了,你先看看这个。”
秦柏立刻伸手拿起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逐字逐句地读着,速度很慢,眼睛紧紧盯着纸面,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他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红血丝。读到“现有证据足以证明沈砚无作案时间,建议启动平反程序”时,他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报告的边角被捏得发皱。
他反复读了那一段三遍,才慢慢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从1983年沈砚被枪毙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清白。现在……终于快了。”
程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拿出笔和笔记本:“关于连环杀人案,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你确认。1984年你胁迫江屿拿枪时,他有没有说过关于沈砚案的其他事情?”
秦柏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有。江屿当时很害怕,说‘沈砚案的口供根本不是他自己写的,是郑钧让预审科的小李代写的’。他还说,小李一开始不愿意,郑钧威胁他‘不写就把你调去偏远乡镇’,小李才妥协的。”
“小李是谁?”程野立刻追问,笔尖悬在笔记本上。
“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只知道是1983年在预审科工作,1985年就调离呼兰了,好像去了邻市的派出所。”秦柏补充道,“江屿说,小李知道很多沈砚案的内情,但因为怕郑钧报复,一直不敢说。”
程野在笔记本上记下“寻找1985年调离呼兰的预审科小李”,又问:“1986年4月你杀邵廷前,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比如邵廷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给过你东西?”
秦柏的眼神暗了暗,语气有些复杂:“有。我当时埋伏在邵廷家楼下,他回来的时候,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说‘沈砚案有内情,我知道凶器在哪,你别冲动’。但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复仇,根本没听进去,把纸条揉了扔在路边,现在想想,邵廷可能是想帮沈砚翻案……”
“纸条上写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程野的心跳加快了——这可能是找到沈砚案凶器的关键线索。
“具体内容记不太清了,只模糊记得有‘百货商店仓库’‘凶器’几个字。”秦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要是我当时能多看一眼,或许沈砚的冤案能早点平反。”
程野立刻站起身:“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我们会尽快核实。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秦柏摇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沈砚案复查初步报告》上,又看了看程野:“我杀了四个人,罪该万死,没什么好辩解的。但沈砚是无辜的,麻烦你多盯着他的平反案,别让他再等太久。”他顿了顿,从囚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递过来,“这是1982年我和沈砚在农具厂的合影,那时候我们刚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一起去照相馆拍的。我带了四年,睡觉都揣在怀里,现在交给你,要是沈砚的冤案平反了,麻烦你把照片烧给他,告诉他,我没让他白死。”
程野接过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缘被摸得起毛,上面的两个年轻人穿着蓝色工装,笑得露出牙齿,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他握紧照片,郑重地点头:“我一定会的。”
会见结束后,程野立刻联系呼兰县局的老周,让他帮忙寻找1985年调离的预审科小李。老周通过邻市的公安系统,很快查到了小李的下落——他现在在邻市的一个乡镇派出所工作,负责户籍业务。
8月13日上午,程野驱车赶到乡镇派出所。小李已经四十多岁,头发有些稀疏,看到程野时,眼神明显有些躲闪。程野拿出沈砚案的卷宗和秦柏的供述,放在他面前:“1983年沈砚案的口供,是不是你代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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