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转过身,玄色龙袍扫过地面,带出一阵轻响。他眉峰微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断?断什么?断她不孝,还是断世人迂腐?”
李斯一愣,随即垂首:“臣不敢妄言,只是大秦以法治天下,‘孝悌’乃教化之本,《秦律》虽未明定孙媳守丧之责,却也推崇‘事亲以孝’。此妇祖婆过世,竟安居家中,于理不合。”
“于理?”嬴政走到光幕前,指尖虚点着画面里宋安宁忙碌的身影,“朕观此妇数日,她婆婆在,三餐多是婆婆操持,她偶尔帮手,却非事事亲为。
她夫君更是时常下厨刷碗,与朕所知的‘夫主外、妇主内’截然不同。后世之家,并无严苛规矩束缚妇人,夫妻同心操持家务,这便是他们的‘理’。”
他顿了顿,目光沉了沉:“再者,她不回丧礼,非是执意违逆。
光屏中分明见其公婆默许,夫婿支持,连叔伯家媳妇皆留家中——这是他们家族的共识,而非她一人之过。
大秦之时,女子嫁入夫家,需伺候公婆、操持家务,那是彼时的礼;后世时移世易,规矩变了,孝道的模样,自然也可变通。”
“可陛下,”一旁的御史大夫冯劫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孝道乃天经地义,岂能因时代变迁而废?古云‘百善孝为先’,她祖婆归西,身为孙媳却不在灵前尽哀,便是失了根本!”
嬴政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弧:“冯大夫,你可知朕为何要观这光屏?朕要的,不是看后世妇人如何守孝,而是看千年之后,天下如何运转。
你以为的‘根本’,是大秦的礼;而后世的‘根本’,不是你以为。”
他抬手,指向光屏里宋安宁“她留在家中,是为了照料幼子学业,是为了让夫君无后顾之忧,安心处理丧务。
这难道不是孝?只是她的孝,不是大秦式的‘守灵哭奠’,而是后世式的‘顾全大局’。”
嬴政走到案前,拿起一卷关于民生的竹简,却并未展开,反而继续道:“朕统一天下,废分封、行郡县,改度量衡、书同文,便是要打破旧制,顺应时势。
若事事拘泥于古法,大秦何以强盛?孝道亦是如此,若只执着于‘守丧’‘伺候’的形式,而不顾家人的实际处境,那便是愚孝,而非真孝。”
李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躬身道:“陛下高见。臣此前只拘于礼法,却未想过‘孝’本是活物,当随时代而变。”
“嗯。”嬴政颔首,目光重新落回光屏。
此时宋安宁已转身走进厨房,开始淘米洗菜,动作娴熟而平静。他看着那抹身影,缓缓道:“这妇人并无大错,错的是那些以‘古法’绑架他人的迂腐之辈。后世之人,能挣脱礼法束缚,让夫妻同心、长幼和睦,这便是进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千年时光,足以让山河换貌,让规矩重塑。孝道的核心,从来不是形式,而是那颗牵挂家人的心。她心中有公婆,有夫君,有幼子,便已是尽孝。”
冯劫脸上露出羞愧之色,垂首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受教了。”
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殿中只剩下他一人,光幕里的宋安宁正将米下锅,火光映在她脸上,柔和而坚定。
他看着那道光幕,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天下之事,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所谓礼法,所谓规矩,终究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家庭和睦美满。若规矩成了束缚,成了伤人的利器,那便该改。
而光幕中的宋安宁,依旧在忙碌着,她全然不知,在遥远的大秦,那位一统天下的帝王,已为她的“不孝”正名,也为千年后的孝道,写下了不一样的注解。
喜欢万朝老祖宗围观我的养娃日常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万朝老祖宗围观我的养娃日常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