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垂下手，先前紧绷的身躯微微松弛，眼底的戾气被浓重的疲惫取代。
“忠良尽丧，朝堂空寂，这般朝堂，早已不是当初的大唐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朱温狼子野心，李氏子孙沦为傀儡，祖宗基业被肆意践踏，这般苟延残喘，何其屈辱。”
直到光屏定格在公元907年，后梁建立，唐朝覆灭，李世民久久伫立，殿中静得只剩他的呼吸声。
起初的愤怒、痛惜、屈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的平静。
他抬眸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千百年的时光，看向那片历经战乱、民不聊生的土地，眼底的情绪渐渐澄澈。
“罢了，罢了。”他轻轻摇头，语气里竟带了几分释然，“大唐存世二百八十九载，盛时万国来朝，惠及万民，可到了末年，朝政混乱，藩镇割据，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早已失了立国之本。”
他缓缓抬手，指尖虚虚拂过光屏上“唐朝终结”的字句，眼神平静而通透，“一个王朝，若不能护百姓安宁，不能保江山稳固，反倒让子民深陷苦难，这般苟延残喘，倒不如覆灭的好。”
“灭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低声道，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悲愤，只剩一份清醒的通透，“旧朝已逝，虽有不舍，却也明白，唯有终结这般腐朽的统治，或许后世才有重获安宁的可能。
大唐的使命已然完成，既然不能再为百姓带来幸福，便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说罢，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眉眼彻底舒展，先前郁结在心底的万千情绪，尽数化作一声轻淡的叹息，消散在殿中，只剩一份尘埃落定的平静。
长孙皇后立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李世民身上，见他从怒不可遏到满心寒凉，再到最终的释然平静，眼底的疼惜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她轻轻走上前，柔软的指尖轻轻覆上他微凉的手背，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清风，带着满满的安抚：“二郎，这些年你为大唐殚精竭虑，早已将江山百姓放在心尖上，后世兴衰自有其命数，何须这般苛责自己，徒增伤痛。”
她抬手，轻轻抚平他眉间残存的褶皱，眼底满是真切的疼怜：“你创下的贞观盛世，护佑万民安康，震慑四方诸国，早已是李氏江山最耀眼的荣光。
晚唐腐朽非你之过，百姓受难更非你所愿，莫要将这千百年后的苦难，都扛在自己肩上。”
李世民垂眸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听着她温软的劝慰，心底的寒凉渐渐被暖意驱散。
忽然，他眼底猛地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先前的平静释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激昂与笃定，周身瞬间迸发出震慑人心的帝王威仪，脊背挺得愈发笔直，目光灼灼如炬。
“观音婢，你说得对，后世兴衰自有命数，可当下的大唐，却握在你我手中！”
他声音铿锵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方才见晚唐乱象，只觉痛心疾首，可转念一想，这光屏示警，不正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吗？知晓了日后隐患，看清了衰败根源，我便能提前规避，肃清吏治，稳固朝纲，护佑寒门才子有报国之路，保天下百姓无流离之苦！”
他紧紧握住长孙皇后的手，掌心的温度渐渐升温，眼神里满是期待与郑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却又无比认真。
“观音婢，有你在身边，我便能安心整顿朝局，革新弊政，让大唐的盛世延续千秋万代，绝不让晚唐的悲剧重演。你会陪着我，一起慢慢把大唐变得更好，对不对？”
长孙皇后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感受着他掌心的力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笑意，眼底满是信任与支持。
她轻轻点头，声音温婉却掷地有声：“自然，二郎在哪，我便在哪，此生定陪你一同守护大唐，护这江山无恙，百姓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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