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罪该万死!”他声音嘶哑破碎,没有半分辩解,唯有极致的悔恨与惶恐,“臣一时糊涂,铸下滔天大罪,玷污圣体,愧对陛下隆恩!求陛下赐臣一死,以谢天下!”
大殿之上,嬴政端坐龙椅,玄色龙袍垂落,遮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
他面色平静得惊人,没有扶苏的暴怒,没有冯劫的激昂,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显露,仿佛李斯口中玷污的不是他的尸身。
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快得让人无从捕捉——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赵高杀早了。
待李斯的叩拜声渐歇,嬴政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穿透了大殿的压抑:“李斯。”
李斯浑身一僵,抬头时满脸血污,眼中满是死寂的绝望,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朕既已说过原谅你,便不会食言。”嬴政的目光扫过他狼狈的模样,语气平淡无波,“你日后之事,朕不会再追究。”
他心中暗忖,自看过那后世光景,人死后不过一抔黄土,白骨化为飞灰,所谓的身后荣耀,终究是过眼云烟。
可即便如此,想到自己堂堂始皇帝,竟被塞进咸鱼堆里掩盖尸臭,那份屈辱与不悦依旧如鲠在喉。只是赵高已死,罪魁祸首伏法,李斯他早已宽恕,此刻断无反悔之理。胡亥年幼无知,掀不起什么风浪,这口气,便也只能自己咽了。
“陛下不可!”冯劫第一个出声反对,须发戟张,“李斯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亵渎陛下,罪该凌迟处死,怎能轻饶?!”
群臣纷纷附和,“陛下三思!”“李斯罪无可赦,还请陛下明断!”殿内的反对声此起彼伏,人人都觉得嬴政的决定太过纵容。
嬴政抬手,轻轻一摆,大殿瞬间恢复寂静。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群臣,沉声道:“朕说过,一言九鼎。既已赦免,便不会再追究。”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不容违抗的帝王意志。
李斯呆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与释然瞬间淹没了他。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谢陛下!谢陛下不杀之恩!臣日后定当肝脑涂地,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压在他心头多日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落地,他知道,只要自己日后谨言慎行,陛下便不会再取他性命。
嬴政看着他感恩戴德的模样,眼底情绪难辨,只是淡淡道:“起来吧。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准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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