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侧头看向顾浔野,眼底盛满温柔,夹起一块红烧肉,细心地剔除肥腻的部分,只留下鲜嫩的瘦肉,轻轻放进他碗里。
顾浔野早已习以为常,抬手夹起瘦肉送入口中,肉质软糯入味,一如沈逸多年来不变的细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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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
办公桌后,李上将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这次‘猎狗’行动干得漂亮,最高荣誉实至名归。”
顾浔野落座,指尖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斟酌,却异常坚定:“此次任务结束后,我想申请暂时调离岗位。”
李上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哦?理由。”
演技开始。
“家里出了些事。”顾浔野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影,假意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母亲最近身体不大好,多次来电希望我能回去照看一段时间。这些年亏欠家里太多,这次难得有机会,想趁假期多陪陪他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手下的队伍磨合多年,各成员能力都已成熟。沈逸心思缜密,经验也足够丰富,我已经将队伍的训练计划、作战预案以及各成员的优劣势分析整理完毕,交接工作可以随时进行。”
李上将垂眸,语气褪去了刚才的严肃,添了几分长辈般的温厚:“小野,你父亲当年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但是很可惜。”
他抬眼看向顾浔野,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更有疼惜:“当年你执意要来基地,我是一万个不赞成。你是顾家最小的孩子,本该在温室里安稳长大,却偏要闯这刀光剑影的路。”
“如今你坐到这个位置,凭的全是自己的血汗,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为你骄傲。”他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柔,“你要走,我不拦你,更会帮你周全。这些年你身上的担子太重了,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铁打的模样,是该好好回家歇一歇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进来,在上将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柔光,那些未说出口的担忧与疼惜,都藏在他放缓的语调里,沉甸甸的,却暖得让人鼻头发酸。
他深知顾浔野对这支队伍的感情,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但看着眼前人眼底深藏的疲惫与决绝,李上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在基地待了五年,大小任务立了无数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交接的事,我会安排人跟进。只是,你要想清楚,这一离开,再回来,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位置了。”
“我明白。”顾浔野抬眸,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比起职位,家人更重要。”
他站起身,再次敬礼:“谢谢上将批准。交接事宜我会尽快处理妥当。”
转身离开办公室时,顾浔野的背影依旧挺拔,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他的路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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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的喧闹还在晨光中回荡,胡烈几人围着桌子打闹,笑骂声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没人察觉一场关乎整支小队的变动已悄然落地。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集合哨后,消息才炸开。
顾浔野的单人宿舍里,行李箱摊在床尾,他正将叠得方方正正的作战服放进箱中,肩章上的星徽被阳光照得发亮,却衬得动作带着几分疏离。
“咚、咚、咚——”敲门声很急促,不等回应,门已被猛地拉开。
沈逸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怒火,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要走?为什么?”
顾浔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继续整理行李,指尖划过衣物的动作利落依旧。
沈逸心口一堵,连鞋都没脱,带着外面的尘土大步闯进来,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语气陡然拔高:“顾浔野!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不告诉我们任何人?”
这声质问顾浔野才终于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近乎失控的人,眉峰微蹙,声音平静:“告诉你们有用?你们能阻止我?”
“我已经向上将递交了申请,批令已下,随时可以离开。”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把你们交给了涂刚,他是基地顶尖的指挥官,能力不输我,你们跟着他,能学到更多。”
“涂刚再好,他不是你!”沈逸猛地吼出声,眼底的怒火褪去几分,涌上浓浓的困惑与受伤,“你到底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支队伍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
“不是突然。”顾浔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我想了很久了。”
他抬手,指腹摩挲着箱沿,“你们都是顶尖的,最好的狙击手、最敏锐的追踪者,还有你这个能独当一面的副手。我们拿过的荣誉,靠的是整支队伍的默契,不是我一个人的指挥。就算没有我,你们也照样能赢,这支小队,从来不是离了谁就不行。”
话音落下,宿舍里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掠过,沈逸僵在原地,眼底的怒火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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