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生大厦的顶层,与下方充满金属质感、遍布仪器的实验室截然不同。
穿过最后一道需要多重生物识别的合金闸门,一股极寒的冷气扑面而来,让人的血液流速都似乎为之一缓。
这里的温度低得惊人,仿佛瞬间从热带雨林踏入了极地冰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冷凝剂挥发的化学气味,但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而幽远的芳香,像是雪莲,又像是某种从未闻过的冰原之花,在这死寂的寒冷中,更添几分诡异。
整个顶层空间异常开阔,与其说是一间实验室,不如说是一座被精心打造的、冰封的水晶宫殿。
四周的墙壁、乃至穹顶,都是由某种完全透明的特殊材料构成,晶莹剔透,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外面未来之城璀璨的灯火和深邃的夜空。
然而,外界的繁华与光亮,非但不能驱散此地的冰冷,反而通过这透明的墙壁折射进来,映照出内部极致的简洁与死寂,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对比。
地面是光可鉴人的白色合金,打磨得如同镜面,倒映着上方的一切。
除了必要的支撑结构,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常规的实验设备或家具,空旷得让人心慌。
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大厅的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约三米长、通体由深邃蓝色晶体打造而成的菱形棺椁。
棺椁表面光滑如镜,内部充盈着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半透明液体,如同液态的能量,缓缓流动。
透过晶莹的棺壁,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女子正静静地悬浮在蓝色液体中央。
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员制服,身姿曼妙。
她的容颜极美,是一种超越了世俗、冰冷到极致的美丽。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皮下的淡青色血管,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而成。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亘古冰封般的死寂气息,仿佛一位沉睡了千年的冰雪女神。
正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未来之城首席科学家,阮冰。
然而,在我的通冥眼视野中,眼前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却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死灰色。
没有任何生命该有的气血流转,没有魂魄波动的痕迹,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物电场都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这根本就不是一具活人的身体,更像是一个被精心保养、完美到极致的……容器,或者说,人偶。
真正的玄机,在那菱形晶体棺椁的上方。
那里,悬浮着一个约莫人头大小、不断变幻形状、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光团。
这光团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到极致的精神能量构成,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在奔腾、跳跃、演化。
无数根细如发丝、闪烁着银光的能量光缆,从穹顶和四周的透明墙壁中延伸出来,如同神经束般,精准地连接在这个光团之上,为它提供着能量,也与外界进行着海量的信息交换。
这个光团,才是我通冥眼下,感应到的、拥有强烈自我意识和思维波动的核心存在!
这个阮冰,她竟然……她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她将自己的大脑活性、意识、记忆、乃至所有的情感,全部从那个孱弱的血肉之躯中提取了出来,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技术,转化成了这种纯粹的、数字化的灵魂形态!
她抛弃了肉身,以这种非生非死的方式,追求着她所谓的“意识永生”!
“你们……还是来了。”
一个空灵的、带着细微电子回音、听不出年龄、也毫无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突兀地在整个冰冷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我们的意识层面,其源头,正是那个不断闪烁的精神光团。
“能击败我精心培育的‘至高智慧’,你们的生命形态和能量层级,确实比数据库中最乐观的预估,还要强大不少。”
阮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数据。
“阮冰?”苏晚晴上前一步,美眸中燃烧着怒火,直视那团精神能量,“为了你口中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就用无数活人做养料,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实验,制造出那种亵渎生命的怪物?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人性?长生?”
阮冰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那是束缚低等生命的脆弱枷锁和幼稚幻想罢了。”
“我所追求的,是进化!是超越这具注定腐朽、充满缺陷的碳基肉身的终极升华!”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语调,那精神光团也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起来。
“看看这具身体,多么完美,多么年轻!但它依然会生病,会衰老,会积累误差,最终走向无可避免的死亡!这是生命设计图上最愚蠢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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