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基姆闻言点点头,道:“他一定有来历,他的修炼法门居然能和赞美诗产生共鸣,据我所知,我教传入中土以来,典籍记载这样的情况不超过三次。阿里亚佐斯,你是我们当中武艺最好的,说说你的判断。”
阿里亚佐斯是一位身材魁梧而敦实的男子,看着三十出头,须发茂盛,络腮胡须像钢针一样支在下巴上,他的眼睛向前凸出,显得又圆又大,如果青竹在场,一定会下定语说此人性格暴烈,最是好斗。
阿里亚作斯是洛阳大秦寺的首席护卫,大秦寺作为波斯人在中原汉地的活动地点,暗里一直隐藏着一支规模不大,但是战斗力颇为强悍的护教武装,阿里亚作斯从波斯来到中原以后一直是这支队伍的实际领导者。他声音低沉,犹如闷雷一般:“这个小道士,年纪虽然不大,却身轻如燕,步伐灵动,骨架匀称,腰板壮实,手臂修长,没有一般汉人习武者的那种花拳绣腿。再看他手上的老茧,想必是对器械极为精通。”
“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聂斯脱里教的大秦寺里,黄巢之祸以后,我景教人才凋零,近几年才从母国补充了人手过来,照理说目前的规模还不足以引起汉人的注意。”贾拉尔丁问道,他是三年前才从波斯来到中原,因为精通教义,是大秦寺内教务总管。
哈基姆不置可否,思忖了片刻,回忆了一下自己与青竹所有的聊天内容,摇摇头道:“这个小道士虽然武艺不错,又精通道法,却并不像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他说话做事率性而为,心性坦荡,年纪又轻,当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从他的话中得知,他自幼在海边修道,下山时间不久,以我看来并非虚言。如非与世隔绝,哪得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如此?”
在座的众修士各自修行有年,波斯地区的修行法门与中原大相径庭,主要靠念诵经文,震荡体腔,催动血脉,锤炼内脏,强壮骨骼。但是修行就是修行,修到了什么程度,内行人自然心中有数,青竹的年纪不过弱冠,一身修为却不弱于在场任何一人,仅仅是这个成就,在聂斯脱里教内,也算是非同凡响,因而众修士纷纷点头,认同了哈基姆的判断。
哈基姆见众人达成共识,继续道:“黄巢之祸以后,中原混战不休。我们在中原的力量收到的打击太大,以往的商路几乎断绝,母国现在被哈里发控制着,因而我们更需要发展壮大我们的教众,争取暗地里恢复与母国的贸易,否则我们在唐时创下的基业,用不了多久就会荡然无存。主的荣光遍洒世间,是我等最大荣光。”
哈基姆说完,众修士一齐起身,行礼,口中念道:“我等最大的荣光。”
次日清晨,青竹在吉阳居客栈里刚刚洗漱完毕,马康便已经到了门口。青竹招呼马康一起用过了早饭,马康领路,带着青竹出了客栈,溜溜哒哒,走到一处偌大的院落之前。青竹心里估算了一下,此处纵深不下百步,高高的院墙环绕四周,好似一座坊中之坊。
青竹道:“马兄,这里也是马度支他老人家的产业?好大的院落啊。”
马康面有得色,嘴里却道:“道长说笑了,这点产业算啥,洛阳城累世名门大族甚多,有的大族一家便霸了一整个坊。我们老爷那也是趁着乱世价贱,买了这个院子,主要是安置一些心腹的。”
“马老爷子真是宅心仁厚。”青竹随着马康往院门走去,院门口一片繁忙景象,不时有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将各种物什打包好一一堆放在马车之上,装满一辆立刻有空车跟上。
青竹在门口看了片刻,问道:“马兄,马老爷是准备何时搬迁,看样子没几天就要动身了吧,要掐算个什么时辰,做个什么样的道场?”
马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爷怎么安排的,只说带道长先到此处看看,至于法会道场,我也问过老爷,这里面住的都是波斯胡人,没听他们说要做什么道场。”
话没说完,跟前有辆马车不知是货物堆得太高,还是重心没堆放好,将近两人高的货物徐徐倾斜下来,待众人发觉整个车身都要倾倒下来。人群中刚有人喊了一声“小心”,眼瞅着车顶上的大铜灯台就要掉下来砸着人。青竹眼尖,身手又快,没等马康反应过来,一纵身来到马车一侧,腰眼较劲,使了一个靠山背,用脊背一顶倾倒的车身,车身一震缓缓回正,那硕大的铜灯台晃三晃摇三摇,正巧掉了下来,往青竹头顶上砸去,青竹头也不抬,伸出右脚,左脚使了个金鸡独立,右脚脚尖向上一点,使了一个卸劲,将那铜灯台挑在脚尖。
一套动作迅如闪电,一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待明白过来,纷纷叫好鼓掌,忽然耳中听到一个清脆至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哎,那个搬东西的,就是你,还东张西望的,小心点,会堂的九连枝烛台可别摔了,那是我们礼器,摔坏了都没地方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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