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未到,青竹就被营地中喧闹的声音唤醒,在野外露营,睡眠总是不太安稳。他揉揉后脑勺,只觉得被硬邦邦的土地硌得生疼。青竹迅速穿戴整齐,简单整理了一下道袍道髻,然后挑开帐幕向外望去。营地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影影绰绰间,一同行军的老兵人各忙各的,有的生火,有的饮马,马乐长好像在练一套很古怪的拳法。
青竹揉着眼角走到辕门之外,就着一旁的山溪水,秃噜了几下,算是洗了把脸,顺便漱了漱口,冰冷的溪水扑在脸上,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回身望去,薄雾渐散,营地里的士卒们在伍长的吆喝声里各自收拾行囊,打包营帐,牵出坐骑,一派起寨拔营的景象。
青竹如疾风般窜回自己的营帐,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的随身行囊。睡了一夜竟浑然不觉,方才出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惊觉帐内皮子的膻味、泥土的腥味,再加上自己闷睡了一夜的汗味,交织在一起,那味道简直熏得青竹道长“欲仙欲死”。他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像抱着一个宝贝似的抱着布囊,出了帐篷。早有熟练的老卒上前,收拾这一片狼藉。
青竹把自己的包裹放昨天划拨给他的那匹驮马上,路过的火头军随手抛给他一份炕好的糜子馍馍,青竹也是饿了,咬了一大口,来不及细嚼,直接吞了,哪知糜子这玩意儿拉嗓子,噎了半天好容易咽了下去。
眼瞅着一帮老卒,效率奇高的收拾营寨,收了帐篷,熄了塘火,装好粮草,马乐长上了自己的马车,马康嘴里呼哨了一声,百五十人轰然应诺,随即上马,朝着东北方向滑州行去。
青竹有些犹豫,看看来时的路,心里倒是琢磨着原路返回,回到孟津渡,要是能跟那个长着漂亮碧蓝色眼睛的司裴赫一起乘船回开封该多好,谁想到跟着一帮老行伍,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乱地一通走,道长心情有些沮丧。沮丧归沮丧,这么个荒地儿,也不能脱离队伍单人匹马的瞎溜达,他夹了夹马腹,满怀惆怅的跟上了前队。
双马的队伍行动起来尤为迅速,马康一改前几日珍惜马力,不停催促队伍提速,由三停(三十里)一歇改成六停一歇,不到晌午已经驰过六停距离。
此时骄阳似火,酷热难耐,马康统率军队,寻觅到一处山阴密林之地,便下令让众人下马休整。骑士们动作熟练,下马后先清洗马匹的口鼻,再为其刷去尘土、收干汗水,一切都有条不紊。火头军则匆忙地生火做饭,生怕耽误了时间。马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马乐长公,缓缓走下马车。经过长途跋涉,马乐长公已年过五旬,难免有些疲惫不堪。
青竹道长一身修为长途行军自不在话下,青骢马亦是宝马良驹,坠着大部队一阵疾驰,还算收着性子。眼见此番主家下了马车,青竹甩镫离鞍,跳下马来,上前施礼道:“马施主,长途奔波着实辛苦,一直坐马车颠簸无定,震动内腑,伤及元气,还是早日回转开封为好。”
马乐长手摁胸腹,确实有些隐痛,他略有沉吟,摆摆手依旧戏谑道:“道长,你方外之人,当得是不染尘俗。老夫食君之禄久已,也当为君分忧啊。舍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报君恩啊。”
马康追随主家久已,深知马乐长平日里的品性,听他打着官腔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不由得好笑,又不敢笑,嘴角一直抽抽个不停。心道:老爷就是把小道长往自己的圈套里面装,小道长,你等着吧,咱家老爷坑起人来可是真有一套。
青竹心中暗自嘀咕着,神神秘秘的,一把年纪了,非得骑着马到处溜达,也不像游山玩水啊,一把老骨头,颠散了,何必呢。不过考虑到马大财神毕竟是东家,还有尾款银两未付,实在不好再规劝。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这次要狠狠地从老家伙身上敲一笔香火银子。
马队停下的地方是本是个山坳,队伍奔行一上午,至此时人马都有些疲累,火头军生火做饭倒是神速,架了锅,烧了水,随军干粮往里一炖,菜饭的香气也就飘了出来,眼见前后无事,守在坳口警戒的几个军卒也被马康召回来吃饭。
青竹陪着马乐长正在点评此处山川地形,小道士道术初成,自是有些显摆之心,他默运玄功,调动周身真气,缓缓释入双眸,双眸精光一闪而过,此地山势水脉无甚出奇,只是抬眼观望,感觉西天白气更加浓郁,西方庚辛金,主凶。
青竹摁住右眼不停跳动的眼皮,皱皱眉刚要说话。
异变突生,围在火头军附近的众将士一边吃饭一边相互逗趣,皆在松懈之际,山坳口处突然闯入一哨人马,约莫十来人,来人见马乐长的百十来人队伍,甚是惊异,马康等人正在用饭,也不及反应。
这一哨人马短暂惊愕之后,看清了对面的军服制式,心知不是友军,领头的呼哨一声回马便走。马康反应也是迅速,一口吐了嘴里的饭食,抛下碗筷,大声命道:“拿下,赶紧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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