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被马乐长这么一说,少年人总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争辩道:“贫道自幼修行,都是《道德经》开的蒙,从小睡觉还得捧着《淮南子》、《抱朴子》,自然也是通读道藏的,非是外面目不识丁的假道士。”
“那你就任由你师父这么忽悠你,这些枪招都是《唐诗选》里摘的句子拼的,他就这么教你?”马乐长笑了起来,看着这个少年心性的晚辈,心情莫名愉悦起来,仿佛在隔空调侃多年未见的友人。
青竹撇了撇嘴,叹了口气,双手一背,故作深沉道:“当年师父教了这一套枪法,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趟枪,完全是摆设,一点点实用功夫都没有,纯粹是为了好看。师父勒令我必须练熟,说是将来定有大用。不能杀敌的套路有啥大用?”青竹说到这里顿了顿。
马乐长此时扮演了一个极其称职的倾听者,恰如其分的跟了一句:“对啊,何解啊?”
青竹继续道:“师父说我将来定有成名之日,扬名立万之后后,若有那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酸腐文人,肯定要拜在我的名下求教武学。就尽可把此套枪术倾囊传授,不必藏私,一定要教足,教会,一招也不能落下。”
马乐长想起当年两人困守粮仓之时,自己请刘若拙教自己防身功夫的往事,脸上不由得抽搐起来,当年刘若拙的原话好像就是什么百无一用之类的。那时候他也年轻气盛,言语挤兑刘老道练了一路枪法,招数套路上跟今天这趟枪法大同小异,只是没那么好看。记得当时自己还调侃他的枪招土里土气,没有高手潇洒飘逸的风范,招式名称也难听,什么“回身扫”,“转身十字”,一听就是庄稼把式。
青竹见马老善信眼神有些发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他也记起师父的嘱托,收枪回身,继续道:“师父还一并吩咐过,一定要教完了这一套枪法,然后再把招数名称一一告知,必须一字不差,交代清楚。他老人家还说,这是他呕心沥血生造出来的名字,煌煌大气,内含忧国忧民之意,吞吐天地之机,绝非什么庄稼把式。免得那些个酸儒夫子瞧不上。”
马乐长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年前一场嘴仗,谁能想到,在二十年后,通过徒弟的嘴,又打了回来,他心中暗骂:好你个刘老道,好你个白头翁,方外之人怎么如此记仇,当年也就是调侃了你几句,谁成想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忘。你自己不出山也就罢了,教出个徒弟还要拐着弯把便宜占回去。
想到此处,他老小孩性子发了,想起来这杆亮银枪还是自家武库的存货,正要高喊,把我家宝枪还过来,老爷我不给了。再看青竹早料到他有这手,趁着马乐长没回过神的当口,脚上使了暗劲,足尖点地,用了上乘轻功,也不转身,脚尖轻点地,一退两三丈,三退两退,溜之大吉。
老头子气得也没法,跺跺脚,回自己卧房休息去了。留下钱弗钩,马康站在原地暗自偷笑。
一夜无事,青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几日风餐露宿的疲劳一扫而空。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楼洗了把脸,看见堡内士兵已经在列队了。
青竹也不敢含糊,抓着之前分配给自己的皮甲,抄上强弓就准备过去听命。
钱弗钩一眼看到他,赶紧过来行礼,道:“青竹道长,您这是也准备亲装上阵?您是家主请来的贵客,哪能让您上阵打打杀杀。”
青竹心道:这都兵临城下了,多个猴还多三分力,还分什么贵宾贱宾的。
钱弗钩又说道:“家主的意思,战时您在马康马统领身边,做个贴身护卫保护老马周全,可还使得?”
青竹想了想,等下堡子真给大军围了,马康组织老兵守城御敌,肯定凶险,凭着自己一身武艺,护他周全也是要紧的很。他连忙点头应下。
马康站在临时搭起的帅台上,正在指派任务,按原有建制,分为三队,每队五十人,轮流值守城墙,两个时辰一个班次。堡内原有三十名护卫作为机动队,每一轮替防一次。
马康久经战阵,做过一军统帅,两百人的队伍,指挥起来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守堡的任务分配完毕,马康回到临时帅帐,马乐长早已端坐其中,拿着几份军报正在研读。马康进帐行礼,大声回禀道:“家主,人马分配完毕,昨夜清点军资,实物与账目一致,堡内可用战兵,二百零七人,粮草贮备守城可以支撑三月余。”
“二百零七人?算我一个不?”青竹换上了轻皮甲,戎装打扮,就直接进了帅帐。
“你这小猢狲,进军帐以后记得报名。”马乐长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不装了,用师父长辈的语气训道,“之前没算上你,老钱让你给马康做护卫,你就无时无刻跟在他身边,一应调遣听从吩咐。可知?”
青竹知道他是师父的旧友,估计关系还非同寻常,立时严肃起来,当即领命,学着老卒的做派,冲着马康抱拳行军礼道:“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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