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影九的笔迹!”有人高喊。
“我认得这字!当年他教我写过!”
厮杀声渐渐平息。
那些被仇恨蒙蔽的影卫看着令牌上的字迹,看着地上影九旧部的尸体,突然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的刀。
王龙将令牌递给李丽,看着她举着令牌站在火光里,孩子脖颈的胎记在光里泛着粉,像极了新生的海棠。
“影卫现世,不是要让仇恨延续。”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散开,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是要让真相大白,让那些枉死的人瞑目,让活着的人……能抬头挺胸地活下去。”
远处的青云楼突然燃起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王龙知道那是周家族长在销毁罪证,却没有去追。
他看着身边重新聚齐的影卫,看着他们手腕上或深或浅的月牙疤,突然明白母亲说的“重启影卫”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重启”,是要让这些散落的星辰,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丽抱着孩子,将那枚“影母”令牌插进仓库的石壁。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本泛黄的账册,封面写着“影卫历”。
王龙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影卫者,护民而非护权,守义而非守旗。”
他抬头看向晨光里的影卫旧部,他们正将同伴的尸体抬上马车,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赵峰在清点军械,那护卫在给女儿写信,李丽在教孩子认账册上的字。
后腰的胎记最后一次发烫,随即化作股温润的暖流,彻底融进血脉里。
王龙知道,影卫是真的现世了。不是以杀戮的姿态,而是以守护的模样,在这片曾浸染过鲜血的土地上,重新扎下根来。
就像那断壁残垣里长出的野菊,就像那烧毁的海棠树抽出的新芽,只要还有人记得为何而战,这束光就永远不会灭。
三日后,影卫旧部在海棠园立起了一块无字碑。
碑石取自王家老宅的残垣,上面未刻一字,只在基座四周种满了野菊与海棠。
王龙亲自将那枚“影母”令牌嵌在碑顶,晨光漫过令牌上的海棠纹时,竟在地上映出片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母亲画里的星辰。
“龙哥,知府派人来了。”
赵峰捧着个锦盒走进来,盒里是枚银质腰牌,上面刻着“护城卫”三个字,“说愿与影卫共掌城防,这腰牌可调动府衙兵力。”
王龙将腰牌推回锦盒:“告诉知府,影卫不涉官场。”他指尖划过石桌上的《影卫历》,最新一页记着“隐卫名录”四个字,下面列着七十三个人名,第一个便是“影七十三,阿月,驻学堂”。
这是他与影卫旧部定下的新规矩——影卫现世后,不以名号示人,只做暗处的守护者,故更名“隐卫”。
腕间的海棠刺青是唯一的标记,见刺青如见令牌,却不再有上下级之分,只以“守护”为令。
“可蛇影余党在邻县劫了粮车,知府说单凭府衙兵力怕是……”赵峰的话没说完,就被院外的喧哗声打断。
只见李丽牵着孩子从月亮门跑进来,手里举着张字条:“阿月派人送来的,说学堂后巷发现了这个。”
字条是用胭脂写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粮仓,旁边打了个叉。王龙认得这笔迹,是阿月教的那个最小的学生,腕间刚纹了朵指甲盖大的海棠。
“是隐卫的暗号。”
王龙起身时,后腰的胎记泛起熟悉的暖意,却不再是警示,而是与七十三个方向同时传来的呼应,“赵峰,带十人去邻县粮仓,其余人随我去学堂后巷。”
学堂后巷的青石板上,果然刻着串海棠花纹。王龙顺着纹路走到尽头,推开那扇看似废弃的柴门,里面竟藏着个地道入口,入口处的石壁上,整整齐齐地插着七十三柄短刀,刀柄都刻着片小小的海棠。
“是影九当年布的暗哨网。”李丽的指尖抚过刀柄,“他说过,影卫的根,要扎在最热闹的地方。”
地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桐油味,尽头的石室亮着盏油灯,灯下坐着个穿青布衫的老者,正是当年在王家老宅地窖里发现的那具骸骨的主人——影九的亲卫,也是阿月的养父。
“少主果然来了。”
老者将油灯往石桌上挪了挪,露出下面的地图,“蛇影余党想趁秋收劫走全县的粮草,藏粮的地窖就在邻县的戏台底下,那里原是影卫的军械库,有密道通往后山。”
王龙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密道入口,突然想起影九铜牌上的字迹:“矿道密道与这里是通的?”
“是。”
老者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本更陈旧的《影卫历》,“影九当年假死,就是为了布这张网。他说万德的野心不止军械库,是想断了这方百姓的活路,影卫要护的,从来都不只是血脉。”
油布包里还裹着半块银簪,与李丽那半枚正好拼成完整的海棠花形。
李丽的眼泪落在簪子上,突然笑了:“他说过,等天下太平了,就用这簪子换我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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