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雾渐渐散了,露出半轮残月。
王龙望着望海楼的方向,那里的飞檐在月色里像把倒悬的刀。
他知道,李四的双面镜游戏不过是开场戏,真正的杀局藏在铜柱的机括里,藏在北狄使者的密信里,藏在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相的谎言里。
但他不怕。
因为他的刀上沾着影阁弟兄的血,他的骨头上刻着父亲的话,他的心里装着三条江——滇西的澜沧江,江城的长江,还有李丽和万莉眼里,那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海棠溪。
天快亮时,影七十七传来消息:老参谋已失足落水,尸体顺着长江漂向铜陵渡口,正好撞上当年万三坠江的位置。
王龙捏着那块海棠木牌,忽然听见书房传来动静,万莉正用《江城志》拍打窗台,节奏是影阁的安全信号。
他推开门,看见万莉将本《孙子兵法》放进书柜,书页里夹着的书签在晨光里泛着磷光。
李姑娘那边有回信吗?
她轻声问,指尖划过书脊上的兵者诡道四个字。
王龙点头,忽然将木牌塞进她手里:纳妃礼当天,带着这个去窑厂,影十三会接应你。
万莉握紧木牌,海棠的纹路硌着掌心,像块正在发烫的烙铁。
她望着王龙后腰的绷带,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影卫,伤口里长着的不是疤,是开花的根。
晨光漫过回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即将在望海楼交汇的密道。
王龙知道,当铜柱的机括在纳妃礼上启动时,所有的镜子都会碎裂,所有的伪装都会剥落,而他们的刀,会像长江的浪,卷着二十年的血与恨,拍碎龙王的王座。
那时,江面上的残阳会重新铺出碎金似的路,只是这次,路上走着的,会是干干净净的人,和年年岁岁,都能好好开花的海棠。
子时的更漏敲到第三响时,万府的西厢房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王龙正对着铜镜检查夜行衣的针脚——影阁特制的龙纹刺绣里藏着磷粉,遇血会显出血纹密信——听见声响的瞬间,左手已扣住镜沿的暗格,那里藏着枚淬了哑药的银针。
是李四的人在撬地窖锁。
万莉的声音从镜外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墨色劲装,发间别着的海棠簪尖闪着寒光,他们带了狼卫的搜魂犬,鼻子能嗅出密道的土腥气。
铜镜里的王龙忽然扯断腰带,夜行衣的下摆顺势扫过地面,将刚从密道带出来的湿土拢成半圈。这动作落在藏在梁上的摄像头里,活像个慌乱中掩盖痕迹的叛徒。
他抬头时,恰好与镜外的万莉对视,两人眼底同时闪过冷光——地窖下的密道直通望海楼地基,银锁就藏在那里,绝不能让狼卫发现。
搜魂犬怕薄荷。
王龙对着镜面扯动嘴角,看似在狞笑,实则用唇语说暗语,厨房的香料柜第三层。
万莉转身的刹那,袖摆扫过案上的青瓷瓶,瓶里的茉莉花瓣簌簌落在地上,恰好遮住摄像头的死角。
王龙听见她足尖点地的轻响,像只穿林的燕子,转瞬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抬手,指腹重重按在镜中的位置——那里是摄像头的盲区,也是给影阁暗线的信号:启动备用方案。
此时望海楼的密室里,李丽正将九宫格照片铺在狼皮毯上。照片的最后一格最是刺眼:王龙的手按在万莉腰间,两人站在卧室的月光里,衣袂相缠。
但李丽的指尖却停在照片边缘,李四的古董表玻璃上,映出窗外的铜铃——铃铛的穗子缠着根红绳,是影阁陷阱已设的标记。
他在给我们报信。
李丽忽然将照片掀起,背面用米汤写的字在碘酒里渐渐显形:铜柱夹层有炸药,子时三刻引爆。
她抬头时,看见影十三捧着块刚截获的狼卫令牌,令牌内侧的刻痕与银锁的密钥完全吻合,李四想借狼卫的手炸掉地基,让银锁永不见天日。
影十三将令牌按在沙盘上,望海楼的模型立刻显出暗门的位置。
王龙让我们子时一刻动手,他指着沙盘里的水渠,从海棠溪引水灌地基,能让炸药受潮。
李丽抓起案上的银锁,锁孔在烛火下投出的影子,恰好是万府地窖的平面图。
她忽然笑了,指腹摩挲着锁身的刻字影在卫在,想起小时候王龙总爱抢她的银锁玩,却在她被恶犬追时,把自己的虎头靴扔过去当诱饵。
万府厨房的香料柜前,万莉正将薄荷粉塞进袖袋。
忽然听见梁上有异响,她反手将粉盒掷向房梁,粉末炸开的瞬间,看见个黑影坠落,手腕上的狼头刺青在月光下泛着青——是狼卫的小头目。
她足尖点地避开对方的弯刀,袖中的毒针已刺入其咽喉,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搜魂犬在西厢房后院。
临死前,狼卫的喉间挤出几个字,眼睛死死盯着她发间的海棠簪,李四说...簪子里有密道图...
万莉扯下对方的狼牙项链,项链的齿根藏着枚微型芯片——是北狄的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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