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接过茶杯，目光望向窗外。远处的丹鼎峰一片漆黑，只有李嵩的书房还亮着灯。
就在此时，储物戒中的血魂晶突然微微发烫，一丝微弱的魔气从中渗出。林越的推演瞳骤然收缩 —— 他看到魔丹宗的密林中，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的纹路与赵坤的一模一样。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西峰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将万丹阁朱红色的大门晕染成模糊的剪影。门楣上悬挂的青铜风铃被山风推得不停摇晃，叮咚声清脆却带着一丝紧绷的滞涩，与空气中弥漫的药香缠绕在一起 —— 那是昨夜小黑耗了三成真气炼制的聚气丹余韵，丹香里还藏着赤焰狐尾尖火的暖甜。
林越站在丹阁前的青石板上，玄色衣袍的下摆被露水浸得微沉。他指尖抚过门框上新刻的丹纹，冰凉的木质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小臂，推演瞳在眼底蕴藏的金光悄然流转，将周围三丈内的动静拆解成细密的感知碎片：东侧老槐树下，三道呼吸刻意压得又浅又急，喉结滚动时带出的津液声响都清晰可辨；西坡的灌木丛里，金属反光每三次呼吸便闪烁一次，是有人正透过法器缝隙窥视。
“主人，那些耗子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小黑趴在他肩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颌，小爪子扒着他的衣领往外看，“要不要我吐口丹火，把他们藏着的法器烧融成铁水？”
林越轻笑着抬手，指尖轻轻弹了弹小黑的耳朵。他的目光掠过丹阁前蜿蜒的队伍，那队伍从阁门一直延伸到西峰石阶的拐角，足有百余米长。外门弟子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短褂，怀里捧着裹得严实的布包或用麻绳串起的灵石，脸上的期待像晨雾里的光，亮得晃眼。自从三天前万丹阁试营业，一两灵石一枚的平价聚气丹便成了宗门最沸腾的话题，可这热度背后藏着的寒意，林越比谁都清楚。
他正想开口安抚几句排队的弟子，人群突然像被巨石砸中的水波般炸开。三个身着杂役服饰的汉子猛地撞开队列，粗糙的手掌推开前排的少年弟子，其中为首者面色青紫得像冻坏的茄子，捂着小腹踉跄着直直往石阶上扑去，“噗通” 一声重重倒地，溅起的露水打湿了裤脚。
“杀人了！万丹阁的丹药有毒！” 倒地的汉子声嘶力竭地哭喊，声音里的恐慌像撒了把碎玻璃，扎得人耳膜发疼。另外两人立刻举起手中的白瓷瓶，瓶塞一拔，浓烈的药味混杂着浊气散开，“大家快看！我兄弟昨天买了这聚气丹，吃下去丹田就跟被烈火焚烤似的，这分明是毒丹！”
排队的弟子瞬间后退，脚步声密集得像暴雨打在青石板上，踩碎了凝结的露珠。林越眼角的弧度骤然收平，目光落在那倒地汉子腰间露出的半块布巾上 —— 暗灰色的粗布上，云雷纹歪歪扭扭地绣着，针脚松散却掩不住赵家独有的纹路，与赵雷常系的那条腰带纹样如出一辙。
“慌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丹阁内传出，像冰棱敲碎了混乱的喧嚣。苏清瑶端着铜盆走出，盆沿挂着的水珠滴落在石阶上，砸出细小的湿痕，盆中浸泡的灵草还在缓缓渗着汁液，淡绿色的水光映着她素净的脸庞。“丹阁的每批丹药都有宗主亲封的朱砂印记，炉号、炼药时间、监造人缺一不可，若真是毒丹，先过我这关。”
她将铜盆放在阶前，指尖凝出一缕淡绿色真气，那真气柔软得像初春的柳枝，缓缓飘向倒地汉子的眉心。可就在真气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那汉子突然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瑟缩，尖叫着往后挪：“别碰我！你们是一伙的！我要找宗主评理！我要找执法堂！”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膝盖刚撑起身体，丹田处突然传来 “噗” 的一声轻响，一缕黑色浊气从他衣领口钻出来，像条扭动的小蛇，遇风便散发出淡淡的腥甜 —— 那是魔丹宗独有的气息，与赵坤炼制血魂晶时残留在丹炉缝隙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越眼中寒光一闪，玄色衣袍扫过青石板上的药渣，脚步声沉稳得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聚气丹属温补丹药，即便是最低劣的凡品，也只会导致灵力滞涩如堵，绝无丹田灼痛之理。” 他站在那汉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你且说说，这枚‘毒丹’是何时何地买的？卖药给你的是谁？丹药上的炉号是多少？”
为首的汉子眼神闪烁得像受惊的老鼠，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支吾道：“就…… 就是昨天下午，在阁门口买的！卖药的是个穿蓝衣服的弟子！编号是…… 是七三二！”
“哦？” 林越指尖光华一闪，一枚青铜令牌从储物戒中浮出来，令牌上的丹纹在晨光中流转着金光，每一道纹路都刻着 “万丹阁” 三字的篆体变形，“万丹阁试营业期间只接受预定，每日辰时统一发药，昨日下午丹阁根本未曾开门。”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更何况，我阁所有丹药编号均以‘丹’字开头，后接三位数字，比如昨日发的第一批丹药是‘丹 001’至‘丹 200’，何来七三二之说？”
他俯身，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汉子的鼻尖：“更重要的是，你丹田处的‘灼痛’，分明是服用了魔丹宗的‘蚀气散’所致。这散剂需用自身精血催动，每发作一次便损耗一分根基，你为了栽赃万丹阁，倒是舍得下本。”
周围的弟子顿时哗然，原本后退的人群又往前涌了涌，目光里的怀疑变成了愤怒。其中一个汉子见状不妙，转身就想往灌木丛的方向跑，可刚迈出两步，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突然从丹阁后窜出，赤焰狐颈间的火焰符亮得像小太阳，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逼得那人连连后退，“砰” 地撞翻了身后的药筐。
数十枚刻着赵家纹章的铜钱从筐里滚出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枚铜钱中央都钻着小孔 —— 那是赵家私兵用来领饷的凭证。
“还敢狡辩？” 林越指尖丹火微动，一缕赤金色的火焰像有生命般飞向那倒地的汉子。火焰落在他皮肤上时并未灼烧，反而化作半透明的光幕，将他体内的浊气一点点逼出体外。光幕中，清晰的画面如同水镜般浮现：昨夜三更，杂役房的角落里，赵雷将一个白瓷瓶塞给这汉子，枯瘦的手指捏着他的手腕，低声嘱咐 “明日一早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事成之后让你们入赵家私兵，每人再给十枚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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