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意志悬浮于数据流之上，平静地接收着这一切。全息影像中，代表工坊区的区块亮着稳定的黄光，各项生产数据如瀑布般流淌。
“收益符合预期。风险变量‘技术好奇心’处于可控范围。维持现有合作模式。将矮人关于外部势力的闲谈信息，转发至**莉兰德拉**的情报网络进行交叉验证。”
【Nova】：“指令已执行。已转发至影织主母。”
***
就在工坊区敲打声不绝于耳的同时，要塞外围，B7扇形区的崎岖山地里，**兰德尔·里弗**正带着他那支鱼龙混杂的小队执行巡逻任务。
烈日当空，晒得岩石发烫。猪头人士兵“格鲁”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嘟囔着“饿……有地鼠味儿……”。两个人类前佣兵，卡尔和马库斯，则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粗布外套。只有那个黑暗精灵斥候**维尔尼斯**，如同融化在阴影里一样，无声无息地跟在队伍最后方，几乎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都他妈打起精神！”兰德尔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嫌命长是吧？这鬼地方，教会那帮疯子的斥候比地鼠还多！”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眯着眼仔细观察着地面。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停下。兰德尔用手指捻起一撮被轻微翻动过的泥土，又看了看旁边一丛被某种重物略微压弯、但正在缓慢恢复原状的荆棘草。
“卡尔，马库斯，”他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左边那块巨岩后面，三步距离，看看有没有超过两个人的新鲜脚印，注意伪装。”
“格鲁，别闻地鼠了！闻闻这附近有没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味儿，特别是那种……带着熏香味和金属味的。”
“维尔尼斯，”他最后看向那片阴影，“高处，视野。”
命令下达得快速而具体，带着不容置疑的经验。队员们愣了一下，随即依言行动。很快，卡尔压低声音回报：“头儿！有脚印，差不多三到四人，靴印，制式的！还很新！”
格鲁也呼哧着说：“有……臭味道！不是地鼠！是……铁和香！”
高处传来维尔尼斯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未发现可视目标。风向利于我方。”
兰德尔啐了一口：“妈的，刚离开不久。是教会的侦察小队。他们在这设过伏，看这草恢复的样子，走了不到半小时。”他站起身，果断一挥手，“绕路！走‘哭嚎小径’！快！”
“哭嚎小径”是一条更加难走、遍布碎石的狭窄沟壑，但极其隐蔽。队伍沉默而迅速地转移。马库斯忍不住低声问：“头儿，你怎么知道他们设过伏？”
兰德尔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那把锈迹斑斑的剑：“因为你老子我当年差点在这种埋伏里把命丢了！教会那套，老子门儿清！他们喜欢在上风口的隐蔽处蹲着，用香料掩盖体味，压弯的草需要时间弹回来……这都是血换来的教训，小子们。想活命，就给我把眼睛瞪大，把脑子带上！”
他的话语里带着惯常的嘲弄和粗鄙，但却让队员们，尤其是两个人类佣兵，下意识地对他多了一丝信服。在这个朝不保夕的边境线上，一个能带着他们避开死亡的老兵，无论他多么惹人厌，总是值得依赖的。
他们安全地绕开了潜在的威胁，继续完成巡逻路线，并成功绘制了一处教会活动痕迹的新坐标。
任务汇报由兰德尔亲自进行，对象是**艾丽西亚·刃歌**。他站在指挥室外面，尽可能简洁地说明了情况，略去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和粗话。
艾丽西亚听着，银色的盔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兰德尔那张饱经风霜、写满世故的脸。她无法信任这个人，他身上的气息让她联想到那些在灰色地带挣扎、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更何况他还带着那该死的圣物秘密。
但是，她无法否认他这次任务的成果——成功规避接触，获取有效情报，小队零伤亡。
“做得不错，里弗。”艾丽西亚的声音依旧清冷，“贡献点会记录。你的‘经验’确实有用。保持警惕，我不希望你的‘经验’最终证明你的不可靠。”
她的表扬像冰冷的钢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兰德尔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一丝复杂情绪，瓮声瓮气地回答：“明白，长官。只是为了活下去。”
离开指挥室后，兰德尔独自一人靠在走廊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长长吐了一口气。贡献点增加的提示音让他心头一喜，但艾丽西亚最后那句话和腰间那沉甸甸的钱袋，却又让那个诱惑的低语悄然响起：
*“看看……拼死拼活，换来的不过是几点贡献和几句冷冰冰的警告……这些异族和怪物真的信任你吗？你那份‘功劳’……如果交给审判庭，能换来的恐怕不止是钱吧？或许……还能换回失去的‘体面’？”*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驱散那声音，低声骂了一句：“妈的……想那么多有屁用。”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活下去，先活下去再说。他做出了选择，至少现在是。
指挥中枢内，Nova的日志无声地更新着。
【Nova】：“外围侦察单位‘锈剑’小队，任务B7-巡逻完成。效率评级：B+。成功规避潜在冲突，获取情报价值：中等。单位指挥官兰德尔·里弗，行为模式分析：实用主义主导，生存优先级最高，存在轻微内部冲突波动（与忠诚度相关），仍在观察期。”
【Nova】：“标记：其内心摇摆幅度较上次观测增加3.7%。疑似受到未知低频精神干扰（与之前监测到的异常波动特征部分吻合）。关联目标：***【数据删除：权限不足】***。建议：持续监控，暂不干预。”
魔王的目光扫过关于工坊效率和兰德尔的报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些，都只是不断变化的变量，需要被纳入那永无止境的、冰冷的战略演算之中。
工坊的火花仍在闪耀，监控的视线无处不在。利益的纽带在慢慢拧紧，而暗流，也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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