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苏醒后的第一次召集,没有任何预兆。
当核心成员们通过Nova的网络接收到那条简短的意念信息时,无论他们身处堡垒的哪个角落,都在瞬间放下了手头的一切。艾丽西亚从训练场快步走出,银甲在通道灯光下闪烁;费舍尔连滚带爬地从某个储藏室钻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肉干;莉兰德拉的身影自阴影中浮现,步履沉稳;霍布斯整理了一下他有些褶皱的法师袍,眼中带着期待与好奇;塞拉菲尔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在得知父亲苏醒并召集后,坚持要在Nova的小型悬浮器辅助下前来;阿什莎没有以巨龙形态出现,而是化身为人形静立于角落,龙威内敛却依然令人侧目;甚至连斯卡拉都暂时离开了他的宝贝枪械,带着一身淡淡的硝烟味走入会场。
指挥中枢内,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不再是魔王独自静立,众人肃穆聆听。他站在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位抵达的成员。那目光依旧深邃如星空,却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带着一种沉淀后的温和与了然。他没有说话,仿佛在确认每一个人的存在。
人到齐了。没有冗长的开场白,没有对刚刚过去那场意识风暴的解释。
魔王只是抬起了右手,动作舒缓而自然,仿佛只是要拂去眼前的尘埃。
下一刻,一种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如同最柔和的水波,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整个堡垒,乃至其规则所及的疆域。
所有成员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变化。
艾丽西亚敏锐地察觉到,训练场边缘那处因记忆渗漏而变得时而坚固时而虚幻的墙体,彻底稳定了下来,恢复了金属应有的质感与冰冷。
费舍尔猛地吸了吸鼻子,他之前总觉得仓库区某个角落有股挥之不去的、类似铁锈与腐臭混合的“记忆污染”味,此刻那味道消失了,只剩下物资本身的气息。
塞拉菲尔轻轻“咦”了一声,她感受到堡垒空间中那些细微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非逻辑扰动”彻底沉寂了下去,整个世界仿佛被擦拭过的水晶,变得异常清晰和稳定。
霍布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他实验室里那几个因规则错误而不断在固态液态间切换的样本,此刻安安分分地躺在器皿中,恢复了它们应有的、稳定的物理状态。
莉兰德拉感知到,那些潜伏在情报网络边缘、试图窥探堡垒内部虚实的几道微弱精神触须,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显然也受到了这无形波动的震慑。
阿什莎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能“看”到,堡垒周边的空间结构变得更加坚韧,那些原本因内在危机而产生的、细微的空间褶皱被彻底抚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斯卡拉摸了摸他安装在尾巴尖上的测距仪,嘀咕道:“啧,环境参数稳定得有点不习惯了……”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光芒万丈,没有能量奔涌。魔王只是抬了抬手,便将堡垒内外所有残留的“非逻辑扰动”与“记忆污染”痕迹,彻底净化。如同一位技艺已臻化境的大师,随手抚平了画卷上最后几处微不足道的皱褶。
做完这一切,魔王放下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隐患已除。”
仅仅四个字,却让所有人心头大石彻底落地。他们亲眼见证了首领在经历巨大内在危机后,不仅安然无恙,力量更是达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举重若轻的全新层次。
然而,魔王的行动并未结束。他微微侧首,对身旁的Nova示意。
Nova心领神会,她的眼中数据流飞速闪过。下一刻,一道由纯粹信息构成的、蕴含着魔王意志的宣告,通过她那覆盖大陆的灵能网络,精准地投射向艾塔利亚每一个权力核心——人类帝国奥托大公爵的密室、精灵王庭的古老议事厅、矮人熔岩城的山丘王座、自由城邦的商会联盟总部,乃至所有隐秘教派的祭坛……
信息的内容简洁到极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既往不咎。自今日起,凡主动跨入联盟疆界并怀有恶意者,其存在将被视为“误差”并予以修正。】
没有威胁,没有炫耀,只有一条冰冷而绝对的规则宣告。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它划下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界限,线的这边,是魔王定义的秩序;线的那边,是旧世界的纷争。跨越此线,怀有恶意者,将不再被视为“敌人”予以对抗,而是被视为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堡垒内部,短暂的寂静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振奋感在成员间弥漫开来。
艾丽西亚挺直了脊梁,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这才是她愿意效忠的王者,强大,理性,且拥有守护麾下一切的决心与能力。
莉兰德拉微微颔首,这条界限的划定,意味着她的情报工作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和范围,联盟的根基将更加稳固。
霍布斯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一个稳定、强大的后方,正是他醉心研究的最佳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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