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安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胸口那依旧残留着些许异常温热的旧印记,随即冰冷的目光转向模特台上那个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剥夺、只能流露出极致惊恐和绝望的壮汉。
看来这次,这位品味刁钻诡异的“管理员”,偏爱的是沉浸式行为艺术。
几乎就在林怀安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悬浮的炭笔动了。
它没有落在雪白的画纸上,而是隔空对准了模特台上无法动弹的壮汉。
壮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窒息声,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灼热扭曲感的红色雾气,猛地从他周身毛孔中被强行抽离出来。
那红色浓郁而暴躁,仿佛是他愤怒与恐惧情绪的结合体,挣扎着、扭动着,却被无形的力量强行牵引,汇入那支炭笔的笔尖。
炭笔饱蘸了这“情绪颜料”,终于满意地落下,在画纸上飞快地勾勒涂抹。伴随着它的动作,画纸上那幅未完成的肖像双眼位置,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显现出颜色——一种刺目而不祥的猩红。
与此同时,模特台上的壮汉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他原本暴怒吼叫的神情迅速褪去,脸上那凶狠的戾气如同被水洗掉的油彩,一点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近乎温顺的空白。
他鼓胀的肌肉似乎也松弛下来,皮肤泛起一种缺乏生气的、石膏般的灰白色。他试图挣扎,但动作变得绵软无力,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仿佛连愤怒这种情绪本身都正在离他远去。
“他……他被抽干了?”角落里那个学生气的女孩声音发颤,死死攥着背包带子。
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下意识地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声音干涩:“是……是情绪?那东西在抽走他的情绪当颜料!”
这个发现让剩余的幸存者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直接的肉体伤害更令人恐惧的,是这种针对内在情感与精神的掠夺。
林怀安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画室。
霓光已经停止了整理头发的无意义动作,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她不着痕迹地往人群中间缩了缩。那个眼镜男生也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地板缝里。
而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靠近墙角一堆废弃画框和蒙尘画布的地方。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墨痕。
林怀安记得她,那个在副本降临初期,曾麻木地往每一个路过的人手里塞寻人传单的女人。
好像……叫陈寻。
传单上印着她女儿甜甜的笑脸,下面是一行刺目的“失踪,求线索”。
那时的她眼神空洞,仿佛只剩下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但此刻的她,却像是被这极端危险的境遇重新注入了某种冰冷的活力。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不再是之前那副被重压压垮的模样。她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扫视着墙角那堆杂物——断裂的画框支架、干涸龟裂的颜料管、卷边的旧画纸、以及几块用脏污帆布覆盖着的、看不清形状的东西。
她的手指甚至极轻地在一根看起来足够结实沉重的木质画框断腿上拂过,似乎在评估其重量和顺手程度。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在绝境中寻找一切可能武器或工具的姿态。
抽离还在继续。
壮汉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身体姿态也越来越僵硬,几乎真的要变成一尊合格的、没有灵魂的石膏像。
就在这时,林怀安的视线捕捉到了模特台边缘,靠近底座的地方,刻着一行极其微小、几乎被颜料污垢掩盖的字迹。
他凝神细看,辨认出那内容:“心爱之物,可替己身。”
是规则!
几乎在同一时间,模特台上的壮汉似乎也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这行救命的文字。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茫然,他喉咙里发出极其艰难的、气若游丝的声音:“戒……戒指……”
他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力气,颤抖着抬起变得有些僵硬的右手,艰难地褪下无名指上那枚样式朴素的银色素圈戒指,用尽全部力气朝着画架的方向抛了出去。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
在它脱手的瞬间,壮汉身体里最后一丝红色的雾气也被抽离殆尽,他的脸色彻底变成死灰。
那枚承载着某种誓言的戒指并未落地。它在空中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迅速变得黯淡、发黑,最后竟悄无声息地碎裂、化为一小撮灰色的尘埃,飘散在浓重的松节油气味中。
与此同时,画架上,肖像那双刚刚被染成猩红的眼睛,颜色骤然定格,不再加深。
炭笔的沙沙声也停了下来,悬浮在半空,似乎在进行某种判定。
模特台上,壮汉死灰色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空洞的眼神里重新注入了一点光亮,但那光亮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缺失感。
他不再愤怒,甚至不再恐惧,只是茫然地躺在那里,像一只被掏空了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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