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翼·零的病房】
零已经坐起身。她平静地听着路明非的信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她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那是她的习惯，即使在治疗中也要有武器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没有楚子航的炽热信念，没有诺诺的直觉冲动。她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逻辑：
路明非是她的“三无妞”时期第一个平等对待她的人。是她选择的君主（即使他不承认）。是她认可的同伴。
系统要重置他？
那系统就是敌人。
零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左手掌心——不是自残，而是一个仪式。血与金色纹路混合，她的意志化为最锐利的锋芒，刺向系统：
“我，零，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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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圈·冰洞深处】
金色的骸骨投影抬起了头。它的“目光”穿透冰层，穿透大陆，聚焦于卡塞尔学院地下。
一个微弱但古老的意志，通过龙脉网络传来：
“……守护者之骸……见证过太多重置……太多意志的消亡……”
“……这次……不同意……”
亿万年的记忆碎片——冰海下沉没的誓言，龙骨十字下的守望，那些被系统抹去的“不合格样本”最后的呼喊——化为一股沧桑而沉重的力量，注入连接网络。
第五锚点的支持，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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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平洋·深海棺椁】
棺椁的盖板又打开了一寸。金色的光芒如液体般涌出，在深海中形成一个发光的漩涡。
一个平静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声音响起：
“归来是为了选择……不是为了服从……”
“我……不同意……”
第六锚点的支持，也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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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卵内部·圣堂协议层】
五个锚点的意志——不，六个，包括路明非自己——汇聚成一股洪流。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存在性的宣言。系统可以压制个体的力量，可以修改个体的记忆，但无法否认一个根本事实：
当六个锚点同时宣称“我有意志，我选择不同意”时，系统必须承认他们的意志存在。
因为圣堂系统的基础逻辑之一，就是承认锚点为“有意识个体”。否则抽取人性熵值就毫无意义——只有有意识的生命才拥有人性。
这是一个逻辑悖论。而路明非抓住了它。
旧约守护者举着长杖，僵在原地。它的程序在处理一个不可能的情况：
“根据条款……锚点为有意识个体……根据条款……锚点需服从系统……”
“但当锚点集体主张意志……主张意志本身是锚点属性……”
“主张意志导致不服从……但不服从违反条款……”
“逻辑冲突……无法解决……”
守护者的光芒开始闪烁，形体出现不稳定。它试图强制执行重置协议，但协议的基础——认定路明非“没有自我定义权”——已经被六个锚点的集体宣言证伪。
如果路明非没有自我定义权，其他锚点也没有。但其他锚点刚刚进行了明确的自我定义（“我，某某某，不同意”）。
矛盾。
系统死机了。
路明非抓住这个机会。祂的意识碎片已经在网络中扎根，现在开始生长。不是修改旧约——那依然超出祂的能力——而是在旧约之上，添加一层新的协议。
一个临时性的、实验性的、只适用于当前情况的补充条款：
“紧急条款Ω-1：当超过半数锚点集体主张特定意志时，系统需暂停对该意志相关个体的强制执行程序，启动‘共识审议’机制。”
“审议期间，相关锚点保持现有状态，系统收集数据，七日后由锚点集体投票决定后续行动。”
这是一个缓兵之计。七天时间。
但足够做很多事。
守护者试图反对：“未授权协议添加……需七人议会批准……”
“那就让七人议会来否决。”路明非平静回应，“如果他们还存在的话。”
守护者沉默了。它的程序正在搜索“七人议会现状”数据，但搜索结果为空——议会的最后记录是三百年前，之后再也没有活动迹象。
没有议会，就无法否决新条款。
按照系统的基础规则，当出现未预见的紧急情况，且无法获得上级裁决时，系统可以接受“临时解决方案”，只要该方案不违反核心原则。
而Ω-1条款没有违反核心原则——它只是设置了七天的缓冲期。
守护者的光芒逐渐稳定下来。它放下了长杖。
“临时条款Ω-1接受。重置协议暂停。共识审议期：168小时。”
“警告：七日后，若锚点无法达成共识，系统将自动执行原定协议。届时，任何抵抗都将触发全面镇压机制。”
路明非的核心节点松了一口气——暂时。
祂的意识开始从协议层撤回。但就在完全退出前，祂通过自己嵌入网络的碎片，瞥见了旧约深处的一个隐藏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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