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高手呼啸而去,只余残影与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殿外,厮杀、爆炸、法术对撞的轰鸣陡然拔高数个层次,仿佛有亿万雷霆在三面山脚同时炸开,连坚固的擎天殿都微微震颤,簌簌落下尘埃。铅灰色的天幕被各色狂暴的能量光芒映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浓烈到令人窒息,更有一股深沉、邪恶、令人魂悸的庞大幽冥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自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擎天镇岳大阵”。
留守殿内的十余名金丹修士与众多低阶弟子,脸色发白,不少人身躯微颤。他们大多带伤,气息不稳,面对外界那毁天灭地般的战况,以及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冥威压,难免心生恐惧。几位负责救治的医修弟子,更是手脚发软,几乎拿不稳手中的药瓶。
“肃静!”
清岚长老强撑着断臂之躯,厉声喝道,声音虽因伤势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瞬间压下了殿内细微的骚动。她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掌教真人及诸位前辈已去迎敌,我等职责,便是守住这最后的核心,护住伤员,稳住大阵!天擎山立派万载,历经劫难而不倒,靠的便是历代先辈与同门死战不退的脊梁!今日,纵使身死道消,也绝不让幽冥邪祟,踏足擎天殿半步!”
她的话,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意志,让殿内众人心神稍定,眼中惧色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背水一战的狠厉。
“清岚长老所言极是。” 云芷手持那枚散发着温润碧光的古朴守心玉,声音清越,虽脸色苍白,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抚平着众人心头的躁动,“诸位同门,听我号令!所有还能行动的弟子,立刻检查加固殿内及周边百丈内的所有防御阵法节点,分发‘清心符’、‘护体符’与剩余丹药!重伤者集中至殿后‘养心阁’,由医修统一看护!巡哨弟子十二人一组,轮番巡视中峰各处要道,尤其注意地下灵脉节点与阵法薄弱处,发现异常,立刻以‘同心符’示警!”
她指令清晰,条理分明,显然在守山人中素有威信。众弟子轰然应诺,强压心中恐惧,迅速行动起来。丹药符箓被分派,伤员被转移,一队队修士面色凝重地冲出大殿,奔向各自的岗位。原本有些混乱的殿内,很快变得有序,虽气氛依旧压抑,却少了那份惶然。
我站在云芷身侧,没有插手具体的调度。“虚态”力场无声流转,将我的感知放大、延伸。魂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配合“观虚”之境,仔细扫描着擎天殿内外的每一寸空间,每一道能量流动,每一个人的气息波动。
山门核心,看似因高手尽出而空虚,但往往越是如此,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清微选择此刻发动总攻,不惜亲自现身,将清虚真人等顶尖战力全部引出,若说没有后手,我绝不相信。他的目标,真的只是突破防线,攻入天擎山吗?还是说,这声势浩大的总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饵,为了掩盖某个更深层、更隐秘的行动?
幽冥契书……坐标残片……葬星原遗迹……清微同党那操控星辰寂灭之力的诡异手段……无数线索在我脑海中翻腾、碰撞,试图拼凑出那个可能的真相。
“林公子,你在想什么?” 云芷布置完毕,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她握着守心玉的手指微微用力,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守心玉碧光流转,与她的气息交融,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净化力场,驱散着不断侵蚀而来的幽冥死气,也让殿内留守弟子的心神安稳不少。
“我在想,清微如此大张旗鼓,将高手尽数调离山门,这山门之内,是否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或者说……人?” 我目光扫过殿内忙碌的众人,又望向殿外那被战火映红的天空,声音低沉。
云芷闻言,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碧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你是说……有内应?或者,有幽冥邪祟早已潜伏进来?”
“不无可能。” 我沉声道,“幽冥侵蚀,无孔不入。清微筹谋多年,在守山人内部安插暗子,或利用秘法将高阶幽冥生物潜伏进来,伺机破坏大阵核心,里应外合,并非难事。更何况……” 我顿了顿,看向她手中的守心玉,“此物乃是守山人传承重器,此刻由你执掌,既能稳定军心,却也让你成了最显眼的目标。若幽冥的目标包括此玉,或者需要破坏山门核心的某个关键节点,这里,便是最佳的下手之处。”
云芷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愈发锐利:“我明白了。我会加倍小心。林公子,你的感知远胜于我,山门安危,尤其是这擎天殿附近,就拜托你多加留意了。”
“分内之事。” 我点头,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
“嗡——!!!”
整座擎天峰,不,是整个天擎山脉,猛地剧烈一震!并非外界的攻击余波,而是源自山脉地底深处,仿佛有什么庞大的、沉睡已久的东西,被强行撼动、唤醒!紧接着,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古老百倍、带着大地厚重与山岳威严的磅礴气息,自地脉深处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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